“父亲,今日是母亲的生辰。”
周羡想着,他那会儿年纪太小,这一段原本都不记得了,可现如今,连父亲当时的表情,他仿佛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先是错愕,然后是愤怒,然后抬起衣袖重重地拂在了他的脸上。
他在地上滚了三滚,撞在了花园的假山上,喉头一甜,吐出了三口血。
父亲却是看也没有看他,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年幼的周羡躺在地上,春日的地面还很凉,天空中的小鸟仿佛什么愁绪都不知晓似的,欢快的叫嚷着。周羡在想,兴许鸟儿是愁得叫喳喳,可人却不懂装懂,非要说它无忧无虑。
不过是觉得,自己连一只鸟都不如罢了。
“阿羡,阿羡。”周羡睁大了眼睛,一滴水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嘴唇上,这是周渊的眼泪。周渊很容易就哭,养的鸟儿死了,猫儿秃了了,狗子跑了,他都哭。
“哥哥,我要习武!下次被打到吐血的就不是我了!”小小的周羡,如是说道。
周渊一怔,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阿羡,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能再说了。那是阿爹!”
小小的周羡捂住了胸口,站了起身,“那又如何?哥哥什么都怕,有什么好怕的,不过都是人罢了。我反正没了母亲,再没有个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周渊不知道何时,跑到了他的前头,将他背了起来,“阿羡你都吐血了,哥哥背你去看太医……”
说话间,张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背着药箱的老太医,“阿羡,阿羡……”
骑在周渊背上的周羡顿时急了眼,“滚!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
周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榻上了。农户家的床帐,洗得干干净净地,就是打了好几个补丁。
“我们师兄弟救了你一命,你小子倒是好,还让我们滚!人不大,脾气还不小。真真是个白眼狼儿,也就是我师弟贪图你的美色,才硬是要救你这样的病秧子。”
周羡眼珠子转了转,“池时呢?我活过来了么?”
程非坐在床边,咬了一口饽饽,伸手搭了搭他的脉,哼了一声,“你在逗我么?你以为我程非被称为夺命神医,是靠嘴吹的么?”
“我师弟搁外头捞尸体呢!不是我说,从我见他头一回起,我便知晓,往上数五百年,往下数五百年,都找不出比他更晦气的人了。”
“人家桃花潭的水,清幽得很,喝了延年益寿,就这村子里的人,只要无灾无病,人人都能活到七八十岁。”
“她倒是好。昨儿个我借她的内功给你逼毒……她装得多牛啊,那内功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本来你只用流一盆血,她硬生生的给你逼出三盆,最后装脱了吧……”
“你一晕!她也晕了!”
周羡一惊,想要坐起来,可那么一动,全身就像是被碾过了似的,疼得他一个闷哼,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