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两人,刑乃是海东东黎族领袖,此次金乌肆虐的土地,就是东黎族族人世居之所。所以此时见到族人被杀,家园被焚,作为领袖的刑,自然是最为悲痛愤怒的。
经此一遭,东黎族顿时损失了近半人口,而领地更是遭受大创,实力直接去了大半,可谓元气大伤。
甚至如果不能驱逐诛灭这些金乌,东黎族还将继续遭受火海肆虐,最后怕是有覆灭之危,这就是灭族之难了。
也因此,此时他最为主战。
而另一位赤发巨人夸父,则是生活在海州中部的巨人族首领。
海东往西,就是巨人族的领地,因而夸父见到金乌有向西的举动,也立刻坐不住了。
在看到了东黎族的惨状之后,夸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也不能让这一幕在自己族中重现。
所以对于金乌的杀意之深,夸父仅次于刑,甚至更甚于之。
因为夸父一族还未遭难,那就更需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阻止这一灾难了。
不管是刑,还是夸父,两人都有着切肤之痛,因此见上首的老者竟有避战之意,顿时勃然大怒。
刑更是道:“姜望,你是海西之主,更是我海州领袖。如今我海州受这些金乌肆虐,你身具重责,不想着杀妖除难,难道还要避战吗?”
夸父亦道:“不错。难道你想借着金乌之手,来除去我巨人和东黎两族,借此达到你一统海州的墓地吗?
你休要忘了,我二族面对那金乌,固然是首当其冲,但你姜氏也在海州,又能跑到哪去?
等我夸父和东黎被灭,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姜氏了。
此时不趁着灾祸还未扩散,将其提前扼杀,等到其真的扩散开来,造成惊天浩劫,那一切就晚了。
届时就算杀了金乌,可我们死去的族人,焚毁的家园,却也再回不来了。
你此时却为了一己私心,做出这等令人齿冷之事。”
夸父说道着,顿时冷笑讥讽。
作为以往的海州领袖,姜望带领的姜氏一族,向来有着统一海州的野望。
但海州之中,也有东黎族与巨人族这等强族。
巨人与东黎各自带领海东与海中的各族,在海中自成一派,割据一方。虽然名义上推举姜氏为盟主,但私底下却自行其事,威福自用。
对于姜氏号令,也是有利则听,无利则拒。
对于这么两个国中之国,姜氏自然深恨之,引以为大患。
可偏偏夸父和东黎两族实力都不错,他们的首领刑与夸父,也都是天法境的强者,并且在天法之中,实力也是最强的一批。
天法境,便与东华法令相当。
也就是说,夸父与刑,都是法令圆满的强者。
而姜氏姜望,虽然已是九州法祖,实力远胜天法。但面对夸父和刑天的联手,却依旧有些难以轻易拿下。
再有外部之敌窥视,忌惮之下,便就维持了这等均势。
是以三族原本就有龃龉,此时听到姜望不肯出力死战,夸父与刑顿时就想到了对方借刀shā • rén的伎俩,心中怎能不怒?
姜望听两人这般言语,心中顿时大怒,只是此时大敌当前,并非是发作的时候,因此也只能强忍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却也脸色一黑,哼道:“你们休要这般说。我姜望虽然恨不得灭了你们两族,好一同海州。但面对人族大义,却也并非分不出轻重的。
正如你们说的。
我姜氏就在海中,金乌东来,牧野城就在其必经之地,躲都躲不开。
我也不想祖宗基业被毁,更不想族人哀鸿遍野,更想立刻杀了这霍乱我海州的金乌。
可那九只金乌是什么存在?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每一只都是天法境的妖神,而且看他们能化身大日的神通,便是在天法境中都非弱者。
单独一只拎出来,夸父、刑,你们扪心自问,有把握将之长于剑下吗?
对付一只金乌就如此难了,这些金乌可是有九只,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
九只金乌配合起来,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老夫这位法祖上去,也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此时鲁莽的去杀金乌,豪气倒是豪气了,可我们要是战死,整个海州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那些金乌也将肆意的在海州之地肆虐,真的将这里化为一片火域。”
姜望越说越气,只恨不得将心中的愤怒,一并宣泄出来。
而刑和夸父听到这,也都面色一沉,平静了下来。
姜望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九只金乌化为大日凌空的气势,两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晓其中的可怕。
他们心中仔细想了想,自己若是单独对上一只金乌,是否有胜算?
可哪怕是刑和夸父这等豪气云天之人,此时面对种族生死存亡,也不敢像以往一样夸口,自己能随意斩杀一头金乌。
这不是以往的寻常争斗,哪怕失误了,也只危及自己一人。
如今可是种族覆灭之危,他们要是失误了,连累的是族内亿万之民,是整个海州的生死存亡。
面对这等职责,作为族群领袖,夸父和刑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后果。
所以仔细思索一番后,夸父身子重新瘫回座位上,望着上面的姜望,无力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把握能单独杀任何一头金乌。”
而刑则依旧愤懑道:“就算杀不了金乌,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还是带着族人,灰溜溜的离开祖辈生存的土地,像个落难狗一样逃走?
若真如此,我宁愿带着族人与金乌死战,最后轰轰烈烈的躺在这片大地上。
也不愿那样卑微的苟且求生。”
他是刑,是东黎族的首领,是顶天立地之人。
先辈开荆棘,拓荒土,这才有了如今东黎的土地。而他身为后人,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更别说此时族人在金乌手中死了这么多,此等深仇大恨,焉能不报?
刑宁愿死,也不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