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和平拧了拧眉,拍开她的手,正经道:“在村子里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赵寡妇笑出声,往院子里泼了一盆水,扭着腰回屋去了。
裴二春:“呸,妖精样!”
张莲花回头见俩口子不知道在干什么,不悦道:“还嫌不热?赶紧回家。”
天气炎热,只出门一趟,仨人就已经汗流浃背。一进屋,裴二春忙不迭找瓷缸,给她娘倒了杯水,白开水“咕噜咕噜”下肚,张莲花的神色才轻松一些。
只是张莲花的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裴二春尖叫一声:“天杀的,周秀秀偷鸡蛋了!”
张莲花与董和平被她吓了一跳,俩人匆匆走到灶台前,一眼就看见被解开的面粉袋和俩鸡蛋。
准确来说,是被磕碎的鸡蛋壳!
张莲花脸色一变:“啥家境啊?一口气敲俩鸡蛋,就是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不敢这么吃!”
董和平的心都揪起来了,看看丈母娘,又看看媳妇,低声道:“这鸡蛋咱们平时都是省给娘吃的,弟妹吃了两个,娘可怎么办?咱家大飞正长个儿,平常也轮不上吃啊。”
裴二春本来就生气,被自家男人这么一说,眼中更是冒火。
她一上前,就要跟张莲花狠狠数落一顿周秀秀的不是,只想让她娘好好教训人一顿。
在这年头,在这鹫山村,家里头当家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自从裴家老头走了之后,当家的重担就落在张莲花身上。
平时一家人对她说话都要好声好气的,大家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或是被咒骂几句,又或是被打一顿,更严重的,直接送到村支书那里让全村人评理,丢人就丢大发了。
裴二春在张莲花的耳边说道:“娘,我弟已经走了,周秀秀要是老实安生,咱们也不会刻薄她。可问题是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平时给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就算了,对俩孩子也不好,今天居然还偷鸡蛋吃!咱家养不了这种不安分的人,要不直接给她赶出去了?”
裴二春气愤得很,脸色沉下来,嘴角也往下撇。
可不想,她话音刚落,周秀秀就已经施施然走了出来。
裴二春说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那可就过分了,毕竟人家身上穿着的就只是一件破布衫而已。
只是谁让她长得好看,脸蛋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嘴唇粉粉润润的,才使得一身旧衣裳都光鲜起来。
裴二春厌恶这弟媳,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
眼下看她美得跟副画儿一样,就连董和平都一个劲瞅着她,心中更是愤怒。
可裴二春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立马就站不住脚了。
因为周秀秀出来的时候,一手牵着个孩子,平时阴沉的神情都变得温婉,仿佛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这姿态竟不像是对孩子们不上心。
周秀秀领着俩孩子从屋里出来,一眼就望见这些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
“周秀秀,鸡蛋是你敲的?”裴二春问。
董和平轻轻揽了揽他媳妇的肩,用自认为公正的语气说道:“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按道理……”
张莲花心疼得都快碎了,俩鸡蛋多金贵,就跟往自己身上挖肉似的。
这会儿再看见周秀秀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张莲花一咬牙,恨恨地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招呼一巴掌。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打人?”周秀秀直接伸手拽住张莲花干瘦的手腕,狠狠甩下来,“我不打老人家,但如果你不讲道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莲花上了年纪,论劲儿哪有年轻人大,此时手被一甩,整个人踉跄了好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咋跟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