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打我女儿?”周秀秀开口的时候,拔高了嗓音。
平日里她在家人面前胆子小,细声细气的样子,即便有心眼也是揣肚子里的。刚才敲鸡蛋吃的事情已然让一家子人感到意外,现在她竟还发飙了?
正当所有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周秀秀时,她已经走到了小碗的身旁,手一拽,猛一把将裴二春手中的烧火棍抢过来,高高举起。
小碗本来已经准备好挨打,掌心已经摊开,小脸被吓得发白。可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缓缓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竟是娘。
小碗抬着头,见娘的身子紧紧护着她和哥哥,整个人懵懵的。
裴二春被周秀秀手中的烧火棍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往后跳了一步,她今天可不能再挨一次打:“你——你干什么!”
周秀秀冷冷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挨打会疼,会害怕,怎么打孩子的时候就忍心下狠手?”
裴二春脸色僵了僵:“这么小的孩子偷东西还得了?你不会教娃,我会,我给你教!”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已经听到一阵重响。
周秀秀狠狠将手中的烧火棍砸下。
裴二春还当烧火棍会落在自己的脚背,尖叫一声跳起来,狼狈地窜开。
“糖是我给他们的,不是从你屋里拿的。”周秀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张莲花立马尖声道:“你给的?你哪来的钱?”
周秀秀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我没钱?我的钱都上哪儿去了?孩子爹的钱都上交给谁了?”
过去原主丈夫寄回来的津贴不少,可原主却一分钱没拿到,所有的钱都被张莲花紧紧攥在手心。
张莲花握着钱,说是为一家人打算,实际上却有私心,全拿来补贴她大闺女和二闺女了。
也正是因为这原因,原主丈夫一殉职,原主才赶紧马不停蹄跑去领了抚恤金,偷偷藏在娘家。
周秀秀语气平静,嘴角带着讥讽的意味,一双明亮的眼眸因为怒气而变得充满神采。
望着这一幕,裴小秋愣住了。
奇怪,若是按嫂子过去的性子,绝对不会为自己出头,为两个孩子出头。
裴二春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少说这些没用的,我弟挣得钱不给娘花给谁花?”
周秀秀冷笑:“给他娘花天经地义,但养你们一家子是哪门子道理?”
裴二春一时语噎。
董和平沉默一阵,说道:“秀秀,孩子想吃糖,那就跟我们要。小偷小摸不可取,我们应该严肃处理,给孩子们立规矩。”
董和平就是这样蔫儿坏的人,说的话乍一听中肯,实际却是在家中制造更多的矛盾。
一听他的话,裴二春立马赞同道:“是啊!孩子现在偷糖,长大了就偷钱,娘,你可不能不管!”
“娃要是偷东西,不用你们管,我第一个不放过。我们空口无凭,你回屋看一看,糖少了没有。要是没少的话,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这会儿与后世不一样,糖果很稀罕,买的时候一颗一颗数着,吃了多少一眼望去就明明白白。像裴二春这么抠门的人,自然将糖果的总数记得清楚。
“算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拿了就拿了。”董和平被周秀秀冷淡坚决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愣,莫名觉得她是有底气的。
裴二春上蹿下跳:“咋就算了?我这就去看!”
裴二春风风火火往屋里跑。
张莲花板着一张脸,一会儿看看大闺女和大女婿,一会儿又看看两个委屈害怕的孩子,最后将目光落在周秀秀的身上。
她怎么觉得这周秀秀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秀秀没搭理她,转头对小年与小碗说:“我们也进去。”
里屋,董大飞敞着肚皮睡得正香,嘴边挂着哈喇子。
“行啊,自己儿子睡得美滋滋,我的娃就在堂屋受欺负?”周秀秀似笑非笑。
裴二春冷哼一声,打开柜,从冬天的棉被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本来有多少颗?”周秀秀拦住她要打开的油纸包的手。
裴二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们上回去城里买了五颗,大飞吃了俩,现在应该还有三颗。”
周秀秀耸耸肩,下巴点了点,示意她打开。
裴二春打开油纸包,认真数了数,忽然,她的眼睛一亮,像是胜利者一般说道,“这里只有两颗!还不是被偷了?”
董和平黯淡的眼神也突然明亮起来,他松了一口气,便要继续煽风点火。可没想到正在此时,听到动静的董大飞迷迷糊糊睁开眼。
董大飞搓搓眼睛,看着他娘手中的油纸包,再一看她兴师问罪的表情,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个激灵就从炕上爬起来:“娘,我错了!”
周秀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胖墩。
董大飞吓呆了,立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娘,我就只偷吃了一颗,只有一颗!”
裴二春整个人愣住了。
她的蠢儿子刚才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