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拥挤不堪,人多,消耗的资源也就更多,加上每次出旅馆去周边找能用的物资时,由于体力上的差距,女性们出的力都不比男性多,旅馆里的人逐渐有了别的心思。
做不出同样的贡献,却吃着同样多的饭,一两天还好,日子一长,不满就会无限滋长。
女人们能得到的物资越来越少,就连外出寻找时,常常是刚到达可能有物资的地方,就发现男人们已经将物资划分了个精光,一点都不给她们剩下。
能力不够,也没办法。现在可是灾祸,粮食短缺,谁也没必要让着谁。
有家人的女性还好,抱婴儿的那女人以及行动不便的老太太也有大家仅剩不多的善良照顾着,孙芸芸和室友这样无依无靠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就处境凄惨了起来。
后来不出所料的,没有家人的女孩子的身体被当做了筹码,她们得
“自愿”付出身体换取物资,才能活得下去。孙云云的漂亮室友因此反而过得滋润起来,但得到的物资都是室友用身体换的,室友一点也不会分给孙云云。
全旅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活得最凄惨了,她开始恨其他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种时候,别的女人都比她活得轻松。
她不用同样的方式换取物资,不是因为她清高,而是她实在不好看,身材又臃肿,没人看得上她,她连
“堕落”的机会都得不到。可这种恨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是天命如此,旅店里的女性一个接一个死去了,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出去找物资时冻死的,有的是压抑自杀的,还有的……就像裁缝的女儿,是疯了被扔出去的。
渐渐的,旅店里就剩她和那个一直不肯告诉别人名字的,抱着婴儿的女人了。
她开始觉得有些人看她的目光变得古怪。那些目光里一开始还是嫌弃居多,越往后,就越被一种令人胆寒的渴望替代。
并不是所有的男性都这样的猥琐,可有些人在之前习惯了,就停不下来。
她终于用身体换到了物资,饿了很久很久的她在结束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
孙芸芸为自己之前对其他女人的恨意感到羞愧,因为现在她知道了,这样的生活有多么耻辱,多么难堪,多么绝望。
她不常答应,总是拒绝得更多,应该得感谢这些人还有着一丝伪善,没有让禽兽那一面成为理所当然,她拒绝了,也没有几次会受到强迫。
因此她的日子还是过得饥寒交迫,时间拖得越久,能找到的物资就越少,她拥有的越来越不够了。
而且她真的好冷啊,雪灾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在旅店里就足够暖和,只有外出时才有几率被冻死,可现在温度越来越低,哪怕待在房间里,她也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会成为一具尸体。
她只想变得暖和一点,哪怕饿死,她也不想这么冷了。可能她已经疯了吧,她想让所有人都去死,然后把他们的被子衣服都占为己有。
只有失去父母的小阳阳还能让她勉强有点人性,那孩子可真乖。直到有一天晚上,那个在旅店里非常高冷,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的抱着婴儿的女人,忽然哭着拍别人的门,祈求一点保暖的东西。
孙云云想,呀,是不是傻了啊,那女人找的都是曾经提出那种要求后被拒绝的人啊。
女人比孙云云漂亮多了,又是个寡妇,没有人罩着,几个猥琐的家伙早就把目光放在女人身上了,可惜女人总是冷澹拒绝,还露出一种看垃圾的眼神。
再苦的日子都没让女人妥协过,这次为了孩子,她却比任何人都卑微,然而屡次被拒绝的男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却无比痛快,又怎么会给她任何帮助呢?
孙云云听着女人的哭声,很是麻木。女人还借过她半斤米,这是唯一一个愿意借给她食物的人。
她现在却给不出半点回报了,因为她也要冻死了。走廊传来异样声响,等到女人崩溃的声音传出,终于,所有人都忍不住开门看看情况。
孙云云看到了小阳阳的尸体。唯一给过她帮助的女人杀死了唯一一个纯洁善良的男孩。
这样的认知使她的大脑变得无比混乱和恐惧,就在这个瞬间,疯狂彻底磨灭了她的最后一点人性。
她只剩下一个想法。女人的衣服被子能给她吗?……孙云云的画册很厚很厚,从最开始到场景复现的时间点都涉及到了。
这个女孩在画画上很有天赋,总是用一些简单形象就能实现要传达的意思。
前面的画风还是正常的,代表她自己的小人总是在悲苦的环境下愁眉苦脸,或者崩溃哭泣。
从旅馆开始有女孩用身体换取物资时,画面就变得越来越压抑了,代表着漂亮室友的小人身形庞大,孙云云的小人蹲在画面角落,用羡慕和阴暗的目光看着对方。
画到孙云云第一次换到食物时,整个画面都开始扭曲。不知是不是心中的压抑使她的手拿不稳画笔,那些线条歪歪扭扭,除了代表孙云云的小人,其他出现在画中的人物形象都变成了面容狰狞的怪物。
最后一页,孙云云用画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叉的空白处写了一行字。
“这也太理想化了吧。”蓝无实在太懂这样的场面有多难出现了,自私的人总多过友善又有能力的人,因为自私者只需让自己活着,无私者却还要负担上其他人的生命。
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看看推演者中正道线和其他两条线的数量对比就知道了,越是强大的级别,正道线的人就越少。
哦,差点就忘了,他自己也是个正道线。蓝无失笑,正如他所言,他根本不知道系统对他产生这种评价的理由是什么,他还是半张白纸,仍在学习很多事情。
“差不多了。”虞幸突然道。蓝无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是在说
“感叹得差不多得了”,毕竟他们时间也有限。他收回那些飘散的思绪,乖乖道:“抱歉。”谁知虞幸放下画册:“我是说,线索找得差不多了,该怎么解决我已经有想法了。”蓝无:“?”张羽:“?”花宿白好奇地挑起眉峰:“不是还有六间房间没看么,你就不怕你现在得出的结论有错?”
“再看下去也不过是多观看六个可怜人的经历罢了。”虞幸瞥了房间中静立不动的孙云云一眼,
“解决场景复现的方法很简单,提示也足够直白,其实我有点不理解任务流程为什么要让我们去了解每个住户。”张羽虽然震惊于队长的说法,但听到这个还是本能的帮着想:“额,加深人物刻画?不让他们房间里的线索浪费?或者希望我们通过这些住户的经历,对曾经的雪灾有更深刻的认识?”弹幕跟着他们过了两轮场景复现,也跟着看到了四个住户的生活状况。
直播间的氛围也有一点低沉,虽然做推演者的生活也是生死有命,不知道哪天就会死,但起码他们对于危险有足够的反抗能力,而且在通过推演副本之后还能得到很多。
不像旅店里这样,无论要痛苦地生活多久,都是越来越糟糕,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们看直播哪有过这么沉重严肃的时候!当下,有人为了活跃气氛,就盯上了张羽的发言。
弹幕上讨论得欢,屏幕中,花宿白笑了一声,附和道:“这么说来是有点奇怪,这些住户以不同的视角描述同一段生活,倒像是有意在展示着什么。”他缓步走到孙云云旁边,用手碰了碰:“而且不是他们自己想展示,你瞧,住户们就跟栩栩如生的道具一样,倒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用住户当媒介,来展示‘它’想让我们看到的。”听到他的话,虞幸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而过。
这一次他没有任由灵感熘掉,而是闭上眼睛,努力去捕捉刚刚被触动到的思绪。
展示,媒介,不是活人也没有鬼气的住户……对不上的时间,难以捕捉的机械声,奇怪的味道。
真实和虚假的双重南水镇,有人则在,无人则消失的镇民……这么想来,张羽说过,他和蓝无偷熘出不忘居的时候,街上一片安静,一个人都没看到。
可导游带着他们按照流程离开时,街上却人来人往。这又何尝不是专门对推演者的展示?
虞幸幽蓝色的童仁中眸光一亮。他好像想到了,想到了一个可以把所有异样串联起来的缘由,如果真的是这样,进入南水镇后经历的一切就都合理了。
“你在刻意提示我。”虞幸看斜睨向花宿白,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花宿白无辜地眨眨眼:“什么提示?想到什么?”虞幸:“……”他愈发确定花宿白就是比他更早地想通了南水镇现状的本质。
这个结论让他有那么一丁点意外,还有些许不服气,花宿白表现得这么消极怠工,居然也能比他快。
老实说,这是虞幸第一次和花宿白进入同一个推演,在此之前他并不确定花宿白的推演能力有多强,只能确定这是个古怪又危险的狗皮膏药。
没想到……原来花宿白的智商这么高,难怪能坑到伶人。他早该想到的,脑子跟不上实力的话,花宿白早被伶人报复死了。
虞幸偏过头,嘴角微微勾起。呵,真有意思。但这姓花的是什么时候得到了比他更多的信息?
他们从下了巴士之后基本上都在一起活动,起码在大致的流程走向上是一样的。
如果说花宿白比他更先看透,最大的优势应该就是对方对阴阳城邪神的了解了吧。
他是在阴阳长廊上才知道阴阳城的存在,也是听伶人告知,才对阴阳城的邪神有了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