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帷之事,男子素有无师自通的本领,又兴许是赐些旖旎春梦所教,从应和到主动,裴和渊出奇的娴熟。
将人撩拔得快成一滩春水时,他骤然停了下来,极其温柔地将关瑶几绺贴面的发丝别去耳后:“可难受?”
关瑶点点头,又摇摇头。
鼻息微促间,她水目漉漉,眼尾都被洇红了些。
裴和渊眸中温情脉脉,伏首埋于关瑶颈侧,用气音贴耳问了句:“想要我么?”
关瑶檀口微张,两只手还拽着他的衣襟,一双眸子还泛着泪意。听了这问,只顾诚实地点了点头。
脑子一片混沌间,耳旁却听得声言简意赅:“忍着。”
呼吸滞了滞,关瑶懵道:“夫君?”
耳旁的灼热退开,裴和渊撑起身子来:“你不是要对我好么?我今夜没有圆房的心情,非要圆房,那你就自己来。”
“况这榻间之事要与心悦之人做,才至为爽畅。我对你毫无兴趣,如何硬来得了?”
说这些时,裴和渊目中没有半分情念。那言下之意便是:你能摁着我的脖子拜堂,有本事就再摁着我圆房。
自关瑶身上翻下来,裴和渊据于一侧,盖被安寝。方才动情的,仿佛只关瑶一个。
帐中暧昧未散,关瑶的腰背处似乎还留着掌心的余温,可她偏首去看自己的新郎倌,却发现他早已阖上了眼。
被引逗的余兴逐渐消退,关瑶脑中数团乱麻在不停搅动。
她今儿也是大早就开始折腾,整日下来都没得什么休息。被裴和渊撩拔完又听他说了那些话后,这会儿关瑶除了茫然外,更有浓浓的困倦密密袭来,眼皮也开始有千斤重。
新婚之夜,不圆房怎么成?
她或许该再去缠他,直接把他衣裳扒光,再去翻翻自己带来的春册,看看如何自力更生……
又或许……该先睡一觉,明儿醒后精神足了再想这些?
而且人都是她的了,圆房不圆房的,好似也没那么重要吧?
短时间内,关瑶很快推翻自己前一刻的想法。
昏昏沉沉间,关瑶意识愈加迷糊。将眼一闭后,她没能抵住困意,进入了黑甜梦乡。
好半晌后,裴和渊缓缓睁开了眼。
面向的窗外,恰有流萤带着微光扑闪而过,帐内,身侧人呼吸浅匀,睡得很是酣沉。
旁人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却是洞房花烛夜,名落孙山日。
十几年的苦读,一朝皆空。
素日美誉尽数变作虚名与笑话,旁人的奚落与讥哂犹在耳畔。
为何落第,他心中已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且此事,亦在他意料之中。
人性隐蔽,这世间本就不泰明,从无公允可言。
这份道理早在十几年前,他就知了。唯一的变数,倒是他身边这个微微打鼾的。
和他预想的反应完全不同,既不曾哭哭啼啼,也没有惊慌不知所措。
不知是心太大,抑或……压根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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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详的洞房夜后,关瑶于梦中被人推醒。
她本是侧躺着的,手脚许还扒拉着什么,醒时是肩头被人推了一把,背便贴在了褥子上。
睁开眼,见帐中有个身影坐了起来,正撩开帘帐。
关瑶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夫君……”
“你压到我头发了。”裴和渊淡淡解释一句,便趿鞋离了榻。
因要入宫谢恩,起床后不久,二人便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出发时,天穹还缀着零丁的晨星。
醒得太早,关瑶迷迷瞪瞪靠在车壁补眠,裴和渊则是无心说话,夫妇二人一路无言。
待下了马车,裴和渊去景仁殿谢恩,关瑶则直接往嘉玉宫去。
路上,湘眉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姑爷是不是,是不是没与小姐圆房?”
虽霍氏也不曾提过要验元帕之类的,可昨儿夜里守夜的喜彤不曾听到动静,今晨伺候梳洗更没在关瑶身上看见异处。是以二婢一合计,便觉当中定然有异。
关瑶点点头,眸子里还沾着些未褪的困乏。
得了关瑶的肯定答复,湘眉沉吟又沉吟,终还是没忍住:“姑爷莫不是心里记恨小姐强抢于他,所以,所以想让小姐……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