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怎么过来了?可是那边的水不热了?”关瑶胸口急撞坐不安位,牢牢抓着衣襟强颜笑道:“我习惯泡冷些的,我换过去就好了。”
说着话关瑶欲要起身,却被捺定在原地。
接着,裴和渊抬手在她左脸滑了一下,再向她摊开手掌。
玉白的指腹之上,赫然有一痕黑色印记。不用说也知,是她那颗痣溶了。
郎君声音静冽:“还要装到几时,非得我将你这满脸妆卸个干净,你才肯认?”
心弦乍响,关瑶脑中空白一瞬:“夫、夫君……”
裴和渊眉头死拧:“未免太胆大了些,你跟来作甚?”
指顾之际,关瑶掐了把大腿,决定反客为主。
“哗啦”水声骤响,关瑶干脆站立起身,嗔怒道:“夫君你也太迟钝了!这么多天才认出我,知道我扮得多辛苦么?我人都瘦了一圈!”
不防被倒打一耙,裴和渊蹙起额心:“私自跟来,你还威风了?”
“我心系夫君,不忍夫君一人跋涉千里,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照顾,这才跟着的。况且,况且我也是有苦衷,也是被逼无奈的!”关瑶那腰杆子拔直。
裴和渊怒极反笑:“且说说看,你有何苦衷?”
“我,我是怕你被人勾捞走了,万一回去给我带几个姐妹怎么办?”关瑶理直气壮,语带控诉。
知她暗喻陈家姐妹,裴和渊目光冷飕飕地哂道:“我不是惧内么?与旁的女子多说句话都要被你掐脸罚跪,哪来的胆子纳妾?”
冷不丁听到这话,关瑶气焰一矮,可也仅两息,她又觍起脸质问道:“今儿才半日,夫君已与那陈大姑娘说了两句整话,足足十九个字!半点不收敛,根本没有人夫的自觉!夫君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见她掰着手指头数数,裴和渊顿时黑起脸故意冷嗤道:“我心里有没有你,你还不清楚?”
“既你心里有我,就更不应与旁的女子搭腔,一个字都不该理!”关瑶振振有词。
自作多情,他几时心里有她了?
察觉此女又开始放赖,裴和渊两眼眯矑,再不愿与她多说:“明日便回顺安,休要多言!”
见裴和渊转身欲走,关瑶哪肯轻易作罢,她两臂一伸便将人抱住,扑得裴和渊往前趔趄半步。
关瑶淌在水中,从裴和渊的身后滑到身前,开始攀肩贴耳式的软磨硬泡:“夫君呀,我不要回……夫妇一体,我要跟着夫君,夫君别赶我……”
关瑶歪缠烂打,泉雾凝成的水渍淋淋漓漓,从她颌缘向下滴。
“好了,不要再动!”裴和渊扣住那双不安分的腕子,低斥道:“我是去公干,岂容你胡闹!若被人告发私带家眷,必遭圣上惩处!”
“来前我给阿姐去了信,让她提前与陛下说一说,不会有事的。”关瑶哼哼唧唧地拧着手腕,绵若无骨的身子贴着裴和渊扭来扭去,胸前又晃又颤,似有樱颗若隐若现……
本是来揭穿贼行的人,这会儿被小贼蹭得耳根绯红,浑身紧绷着,像根劲直的孤弦。
这般本已呼吸艰难,令裴和渊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耳垂陡然被咬,进而脖颈子被勒低,一双柔韧的腿缠上他的腰……
鼻管一痒,两道热流自裴和渊的鼻尖,顺着他的人中蜿蜒而下。
“夫君,你流鼻血了!”
伴随着关瑶的这句低呼,外间响起吴启一声喝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