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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山——番外(十五)(1 / 2)

子时已过,原本停留在两座城楼之间的人都已经散尽了。

南城门已关,北城门尚且留下一道缝隙,留给那个站在鳌山灯下,无比渺小的少年。

烟花由南城萧氏准备,这一盏鳌山灯,是北城晏氏,他自己花费十数日才绘完的图纸。

他对鳌山灯上的每一个故事,山妖水怪,情狐义鬼都十分熟悉,这些故事后来也化在前生在云蔚山,他同观若相伴的许多个夜晚里。

没有一个人是比她更好的聆听着,无论他将故事说的平淡,或是慷慨激昂,她都会以手支肘,安宁地听着他说话。

在烛光或是星光之下,她的神情总是比他所见的任何光芒都动人。

南边城楼之上的萧氏女兵已经将她们手中的箭矢对准了他,而后北边城楼之上的晏氏士兵,也同样会将箭矢对准对面城楼之上的女兵。

他们总是在提醒着彼此的立场,他还停留在鳌山灯下,近乎是一种宣战。

她没有回头,就像是过往的任何一次。南城门紧紧地关上,从来也不会留一丝余地。

而那些更久远的过往,在今夜,在他与她间隔面具对视的片刻之间,重新在记忆之中翻起了触摸不到的烟尘。

同心结不成,翻作相思结。想回到过去,无比地想。

北城门的缝隙之后,还有一人两骑,是在等着他的。

伏珺唤着他的名字,“明之。”

语气平静的就像已然曲终人散的这个夜晚。

他最后望了天明之时便会被人毁去的鳌山一眼,慢慢地朝着北城门最后剩下的那道缝隙走。

踏莎等候在伏珺身旁,他翻身上了马。

穿城不千步,十步燃一灯。华灯不似人无情,街市寥落,尚且有万千不曾熄灭的灯火相伴。

他们不必着急,慢慢地朝着府邸走去,欣赏这无人欣赏的团圆时节,寻常清景。

晏既问着伏珺,“你还记得承平十二年元夕之夜么?”

承平十二年,于他们而言都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年份。

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上巳之后,元夕之时,于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天下太平的。

“承平十二年元夕,柳梢挂月黄昏后,夜市张灯白昼然。不过也就是和从前长安上元之夜一般,热闹却寻常而已。”

晏既无声地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我遇见她了。”

遇见谁,伏珺不必追问。

“我同你,还有两个兄弟,晏晰之、晏暾之一起在长安灯市之中闲逛。”

“而后我忽而看见了与女伴在一起看灯的她,便找了个借口,从你们身边走开了。”

火合银花,倚交琪树,锦成丛。她就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近她,才能令她不感到害怕,不感到唐突,不以为自己是遇见了登徒浪子,避之而不及。”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他却连接近都不能,少年人的一颗心生了少年愁,从未如此夜一般急切。

“正好见街市上的舞傩浪游至此,引发阵阵欢笑,于是我也买了街边小摊贩所售卖的面具,如舞傩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候的她布裙荆钗,远不如今夜美丽。可便是站在万花丛中,也是能叫他一眼发现,最特别的一朵。

他戴着面具走到她面前,心如擂鼓,做出万般滑稽动作,意图逗她发笑。

明明是上元佳节,熙熙语笑,百万红妆女。

可是她的神情总是蕴含着一点淡淡的忧愁,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伴着她走了许久的路,才发觉她原来一直都在注意着她周围,盛装丽人手中的花灯。

从前他只关心她温饱,在她为难之时,算准了时间,给她送柴禾米面,却没有想到过她不过也是一个平凡女子,也会想要那些耀眼却无用的东西。

所以后来她在他身边,他总是想要给她最好的衣饰。

想要看她艳妆,想要给她很多很多的钱财,任由她获取世间她想要的东西,一点也不比旁人少。

“我后来还为她买了一盏琉璃所制成的莲花灯,她得了这盏灯,在那个夜晚再也不觉得遗憾了。”

他也是的。

尽管他后来遇见了微服在街市上游玩的阿姐和冯逾,因为少年人如纸一般薄的脸皮,不得不仓皇逃窜回人群之中。

阿姐实在是太熟悉他了,不要说是他戴着面具的样子,阿姐小时候吓唬他的时候总是说,“哪怕你化成了灰,我也会认识你的。”

他一点也不怀疑她会认出他,那么生动的阿姐。

他此时想起来郁气难抒,恨不得拿手中的马鞭,鞭尽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伏珺的声音沉静在寂夜里,“所以今夜你如法炮制,带她重温了一遍承平十二年发生的事,她认出你了吗?”

一定是认出来了的。彼此心意相通的爱侣,又怎会轻易地忘记那些甜蜜的时刻。

“在我几乎还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她就认出我了。甚至还回想起来承平十二年的事,她说她知道那是我。”

那么笃定,不是猜测,只是在克制地陈述事实而已。

他记得那时候他和她对视着,分明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痴痴地望着她,掩藏在面具之下,可以堂而皇之的忘记他们之前说过的话,下过的决心,多一刻也好。

他知道她也想忘掉的。

在她想起承平十二年旧事的那一刻起,她的眼中便漾起了泪花,令他的心遽然疼痛起来。

不停地质问着自己,这些年来他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对她太多的苦难都视而不见了,甚至在青华山时,在河东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施加苦难之人。

他总是记得前生在长安自己对她的好,以此为凭,觉得她对他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甚至后来的那些误解,在他心中是因为她始终都不懂得知恩图报。

可是有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面具之下的人是谁,不知道为她雪中送炭的人是谁。

她是感激的,只是这份感激并没有能够对应到他身上。

是他自己从没有让她知道,他到底又是在理直气壮地祈求她的什么回报?

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在她眼中,他们之间先施予善意的人是她自己,她也还是爱着他的。

在他施加给她那么多没有理由的伤害之后,她迟来的明白,仍然愿意惦念他从前的好,陪他度过这一个上元节,他应该心怀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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