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之声终于渐渐平息了。
一阵不明所以的安静之后,挡在观若周围的人墙散开,裴俶面上挂着不属于他的血迹,慢慢地朝着观若走过来。
他不知道又杀死了多少人,裸露的肌肤之上全都是飞溅的鲜血,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裴俶朝着观若走过来,观若却只是注意着那把属于她的剑。
连裴俶身上都是如此,原本银白色的剑身之上,自然也无一处幸免。他一路走过来,剑上一路都在淌着血。
观若心中不悦,自然是不愿意主动开口的。
待裴俶走到近处,他将那把剑举起来,越发仔细地看了看,“这把剑是晏氏的匠人所造,很轻,又很锋利,的确很适合女子使用。”
这句话是夸奖,下一句话,便又要引人不快了。
“文嘉皇后用来自刎的那把剑也是晏氏的匠人所造,应当也十分锋利。就是不知道,上面有没有玉楼琼勾了。”
他朝着观若递出这把剑,观若还没有伸手,是他的属下接了过去。
他见观若神情焦躁,忙道:“别急,这把剑现在太脏了,我让他们清洗之后再还给你。”
“一把剑而已,你既然喜欢,我不会和晏明之过不去。”
“最好是这样。”观若转过身去,朝着马车走。
观若走近马车,望见桂棹兰桡都站在不远处,并且没有受伤,也就略略放下心来。
这些刺客的目的不管是她,还是裴俶,总归会将重心放在他们那一边,桂棹兰桡身边的困境,应当解除的比他们那边要早。
路面上零星堆着一些尸首,是裴俶的符离军该处理的事。
让观若头疼的,只是裴俶很快又跟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块玉佩,丝绦系在手指之间,随意地摇晃着。
他开门见山,“今日行刺之人是会稽谢家的,为首之人……”
他停下了他的动作,仔细地看了看那玉佩上面的小字。
观若不过看过一眼,就知道这并非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东西,只是不动声色地等着裴俶告诉她答案。
“原来是谢家的十二郎,学了半吊子的武艺,还想要同旁人一般shā • rén,真是蠢货没药医。”
“谢家这阵子的丧事可真是多,九郎死在了萧鹮那个蠢货手里。”
“哼,简直是要比比谁更蠢。”
观若心平气和,“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了报复你?”
裴俶将那块玉佩放在一旁,轻嗤了一声,“他们如今哪里还敢动我,我到山阴城去,替谢家的老祖宗杀了几个不争气的儿郎,他们也就服服帖帖的了。”
“便是我在丹阳城外杀了那么多谢家的士兵,他们也不敢到我面前来说一句话。”
他望着观若,语意暧昧,“我奉梁帝之命将你带回薛郡,这是你提出来的条件,我只能这样做,不是么?”
所以哪怕谢家的人告到御前,那也没有一点用处。
“谢家人蠢,那也是真蠢。眼见着家族都要不存了,还想着要先除掉你,替他们家的女儿争宠。”
他又重新摩挲起这块玉牌,“我记得这十二郎,也是行宫中那位燕德妃的亲弟弟。”
“赔了夫人又折兵,啧啧,也不知道燕德妃要伤心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