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也从来没有打算要为难她们。
哪怕是住在掖庭的那几日,偶尔也有人送水过来给她洁净身体。在军营之中,就实在是为难了。
能好好的洗一个澡,是让她觉得愉悦的,可以暂时忘记她将要面对的夜晚的事情。
沐浴更衣之后,她自然也不必再穿回属于战俘的衣服。
不用穿着这样的衣服,令她可以短暂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件战利品。
她换上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绸衣,清淡的丁香色,没有绣什么纹饰。但她是刚刚及笄的年纪,犹如在在枝头,刚刚焕发的春花。
这个年纪的少女不会是不美的,铜镜之中映照出来的女子,螓首蛾眉,华如桃李,比方才她在山中溪流所见的少了几分狼狈,却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虑。
她当然还是害怕的,就像午后她为吕婕妤求医的时候一样。
她已经付出了她所珍视的东西,宝石发钗也好,尊严也罢,便总是想要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的。
她害怕她将她的所有都拱手相让,最后还是逃不开德妃的结局,金更衣的结局。
可她不能因为害怕,便选择此刻便去死,她只能赌一赌。
她在铜镜之前坐了许久,望自己望的累了,她还是决定问一问,“不知道二位姑娘是否知道,今日召我前去的,究竟是哪位大人?”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是李大人让我们侍奉娘子的,至于是要去哪一位大人营帐中,奴婢们并不知道。或许您应该问一问方才那位胡嬷嬷。”
观若有些失望。
可听她们的意思,恐怕这位李大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观若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含笑少年的样子。平心而论,若是单论容颜,便只是观若在含元殿前抬头望他的一眼,也能发觉他是俊朗的。
只是他唇边的笑意,潜在的含义,令她在回忆时也不寒而栗。
那一日含元殿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位李大人说话间便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他会如此行事,倒是不足为奇。
简单的用过晚膳,观若也并无他事,只是等着天黑而已。等着天黑,自己被作为一道菜肴,送到某一个人的营帐中。
年轻些的侍女性子活泼些,她们一起相处了半日,她渐渐的开始同观若搭话。
她问观若问题的时候,话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您就是从前梁帝的珩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