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人只剩下了父亲一个,每日诸事不理,只顾着饮酒,所有的家事都是她在操持。
她离开他的时候,担心没有人会照顾他,可是也许父亲不过是想着,再也没有人会在他耳边说一些规劝的话了。
蔺玉觅听完,叹了一口气,“十二岁就进宫,怎会是享福呢。”
“我姐姐从前因嫉生恨,总说你身边若是没有那位袁姑姑,想必你也早都折进去了。”
“我跟着我姐姐,也被几个同她不睦的嫔妃为难过,那是真正的步步惊心。不能走错一步,也不能说错一句话。”
与此刻比起来,那时候自然是在享福的了。她要学的那些诗词歌赋,古琴琵琶,她其实并不厌恶,只要梁帝没有来永安宫,她就会觉得这一日是过的很好的。
而那些恶意与诡计,她其实真的几乎没有直面过。
“可我们现在却实在是在受苦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观若令她靠在了她怀里,“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纵然有了穆犹知,她心里对于“逃出去”这件事其实还是很不确定的。
今生与前生的差别实在太大了,明明是重活了一世,她一样从昭台宫里梁帝的手中活了下来,又在掖庭中醒来。
可脚下的路,遇见的人,却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晏既,李玄耀,眉瑾,穆犹知,伏珺,甚至是眼前的蔺玉觅,于她而言,都是变数。
她没法预知什么,谁知道今日她们尚算安然的躺在马车里,明日等着她们的又是什么呢?也许不必明日,今日她们也会过不去。
蔺玉觅像是终于有些累了,也或许是观若的身体柔软,令她觉得不再那么不适了,她有许久都没有说话。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不再有任何的人声。马车之外的火光也渐渐都熄灭了,所有人都在安宁的等待着天明。
观若闭上眼,想要好好休息,却忽而听见了一阵古怪的声响。
就像是许多有人,或是许多野兽从山坡上冲下来,不断地向她们靠近一般。
观若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她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听见这声响的并不只有她一个,蔺玉觅很快也坐直了身子,转身问观若,“殷姐姐,你听见外面的声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