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拦着眉姑娘并非是觉得李玄耀不该死,可是我们总该选一条既能让他死,亦能保全自身的路子才对,我们……”
观若觉得穆犹知是在责怪她这一点,因为她也同样在心里不断地谴责着自己。
动手一定是错的,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而不动手的后果,便是所有知情的人都会在心中谴责自己。
谴责自己的无能,谴责自己的软弱——这当然是一种软弱,他们终究还是向李玄耀低了头。
就是晏既还在李玄耀那里与他对峙,就是他说他会来解决这件事,只要李玄耀不死,这件事情的伤害,都是无法终止的。
而晏既不会让他此时就死。穆犹知说的不错,晏既最在乎的人,只有她和他自己而已。
甚至李玄耀就是死了又如何,时间终究不会倒流回去,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观若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穆犹知抬起了头,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的瞳仁很黑,眼神却仍然是空洞的,她望了她片刻,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嘲讽,“你以为我是要做什么?我是会凫水的。”
观若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只能态度强硬起来,“你快起来吧,我先帮你收拾完,看你在床榻上躺下来,再去寻吴先生。”
穆犹知就想提线木偶一般任由观若摆布,她替她擦干了身上的水,试图对所有的伤痕都视而不见,但那些伤痕,照样是烙印在了她心里。
她亦开始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却只能在转身之时稍稍显露。
她不能再刺激穆犹知,令她有更激烈的情绪了。
穆犹知躺在了床榻上,安宁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观若环顾了四周,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放在一旁的发钗。
她再次确认了附近已经没有任何尖锐之物,目光重又落到那浴桶上。
她在信里叹了口气,仍旧是自己一桶一桶地将浴桶里的水都倒完了,方才提着灯笼,去寻吴先生了。
眉瑾和吴先生坐在营帐中,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事。
见观若进来,眉瑾和吴先生都站了起来。她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不去,“穆姑娘如何了?你的衣袖都湿透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