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是张敞画眉,象征夫妻恩爱。另一支是熊罴之庆,祝愿他们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她已经都不需要了。
这一顶凤冠太沉重,也再戴不住了,她将它取下来,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原本笼在冠中的青丝披散下来,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观若的发髻上只剩下一支从前属于文嘉皇后的红宝石发钗,她同样也将它拔下来,握在手心里。
这只发钗上从前承载着文嘉皇后的怨恨,到今日,也同样承载着观若的怨恨。
这份怨恨太重了,她几乎握不住它。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你杀了我。”
她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前世今生的痛苦混合在一起,排山倒海一般地吞没了她的理智。
她想要朝着晏既走过去,左手离开了桌子,下一刻脚步就踉跄起来,直直地朝着地上摔去。
“阿若!”
他们之间不过间隔了几步而已,晏既是不会接不住她的,他将她搂在怀中,他的语气充满了慌乱,眼睛如她一样,都是血红的。
“阿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阿若……”
下一刻他不自觉微微松了手,因为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观若的金钗,已经穿过了他的铠甲,插进了他的胸口里。
“从前我不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类似的话,她方才已经说过一遍了,可是后半句话她还没有说过。
她的泪水总是比晏既多一些,她也尽量把她的话说的更清楚了一些,“现在我知道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向你讨还了。”
她知道他的心脏在哪里,她曾经就躺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数着他的心跳。
祈祷着这颗心能够永远为她而跳动,他们能永远都像彼此最情浓意洽的时候一样好。
什么桃之夭夭,什么随奠九州,什么张敞画眉,什么熊罴之庆,他们都会相濡以沫,一一做到的。
她知道他的心脏在哪里,可是哪怕她手中的不是剑,只是金钗而已,她都在泪眼朦胧之中避过了那里。
前生救过他性命的金钗此时插在他胸膛上,温热的血没过了钗柄,顺着观若的手臂洇到了嫁衣的里侧。
观若知道自己是杀不了他了,她永远没法像他一样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