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又下过雨,地面上有积水,映着冷冷的月光与屋檐之下偶然才会有的灯火,散发着光亮。
这宫道那样长,如同永夜,无论过去多久,她们身边的情景好像都不会改变分毫。
迎面吹来一阵夜风,兰桡跟在观若身旁,关切地问她,“大人,您觉得冷么?”
观若好像是有些木然了,居然也并没有感觉到冷。
只是她又觉得有几分愧疚,“是我不好,不该想着要自己走回绮年殿中去的。”
兰桡知道观若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忙道:“奴婢并不觉得冷的,大人不必忧心奴婢。”
“只是奴婢见大人深思不属,越是走在这样幽深漫长的宫道上,恐怕越会觉得心情闭塞,于诸事都无益。”
观若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已经是三月十三了,月亮纵然比不上十五之时,看起来也是色白而圆润的玉盘。
“萧宅里太寥落了,便是春日,几乎也只能赏一赏这月亮。”
“不过能赏一赏月亮,短暂忘记应当忧虑之事,也会觉得不错。”
她的人生不过短暂十六年,曾经最期盼过一次月圆。可或许她这一生,是不会再有那样好的日子了。
她没法想象晏既将要和旁人在一起的情形,做许多他们曾经两心欢喜,一起做过的事。
可旋即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太霸道了一些,他们早就已经是在走两条路的人了。
她记得晏既曾经和她说过,天下诸世家,无论势力多么强劲的,他真正佩服的人,也只有一个萧翾而已。
今日萧翾在书房里说晏既主动同她谈了合作——在这些事上,他是从不会违背诺言,玩弄阴谋诡计的君子。
尚未寻他最大的仇人梁帝报仇,便先同萧翾鹬蚌相争,也的确是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