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运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叹了口气,正打算出去,杨遇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写信去,只说香花还在宾州,我会去接她。”
这话也不假,而且成家向来信任他,如此一来成家也不会担心……杨运看了看蓬头垢面的杨遇,如今过了大半个月,他的态度丝毫转变都没有。
等杨遇能在房里走动后,他便会反反复复地整理行李。从衣裳到腰带到鞋袜,一样一样拿出来熨平褶皱,再仔仔细细叠好,最后用包袱包好,包袱就放在枕头边,弄得好似随时准备逃难一般。
杨运从不知道他这弟弟还有这一面,第一回见的时候有些震惊。
他回去同陈氏讲了,陈氏道:“那些衣服鞋袜都是经香花之手出来的,遇儿如今也只能睹物思人罢了,你看到了好生开导他才是……哎,多好的一对儿,奈何天意弄人啊……”
才满一岁的瓜瓜见娘亲哭了,便疑惑地看向爹爹:“哭……哭……”
杨运只好擦了擦眼泪道:“瓜瓜不哭,瓜瓜乖。”
瓜瓜便拍了拍屋子里一个凳子,喃喃道:“婶婶……小婶婶……”
那一回香花和祝锦绣来,香花便是坐的这里,那之后陈氏无事在家就会教他喊“小叔叔”“小婶婶”之类的话,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都记住了。
陈氏听他如此一叫,顿时哭得更加不可开交。
自从香花遇难的消息传来,认识她的人不是不心疼不难过,只是在杨遇面前,谁好意思哭来着?杨遇自己还从没哭过呢。他仿佛到如今也没接受香花的死讯,顽固地相信着这里头是出了误会。
杨运好不容易安抚好妻儿,又去看了看杨遇。
杨遇已经吃了晚饭,又在整理那些行李。杨运觉着,他这几天整理的趟数好像变多了,这些衣服鞋袜都要被他弄出包浆来了。
“阿遇,你有什么难过的、想说的,都说出来。”杨运自己的眼睛还红着,“你不愿意对我说也没关系,你乐意对谁说就对谁说,你要是想回青山村去住一段时间也行……你这么一声不吭的,你就不难受么?”
杨遇整理着腰带的手一顿,忽然认真地说:“哥,我以后不回来了。”
杨运被他这突兀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连忙问:“你不回来,你要去哪儿?金州还是宾州?”
杨遇却从那一句话后又归于沉默,无论杨运再问什么,杨遇都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