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满亲爹去世得早,她娘也是个铁血娘子,每日忙得飞起,钱小满就是她娘一手带起来的。
“她挺喜欢他的,也没怎么为难,就问了几句话。”钱小满把下聘那日的事细细地讲给香花听,香花听得很认真,仿佛身临其境似的。
“……那回虽是他救的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个不会武功的,因为一直小心,身边才有那么多护卫。他见了我娘,活脱脱就是秀才遇到兵,还好这个‘兵’挺讲道理,不然还不知怎样。”
香花掩着唇笑道:“我待会儿可得见一见这位沈公子。”
“咳,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他慢条斯理得很,旁人看了都着急。方才他自告奋勇地要替我核对账目,我正忙着就答应了。”
“沈公子没有考取功名吗?”
“考了的。据说文章写得还行,只是和东林一样,前些时间被耽误了,后头还要接着考呢。”钱小满说到这儿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来,“我娘当时听说他还没考取功名,也没有个正经营生,还说让我等他考上了再说。”
香花问:“那后来呢?”
钱小满忍俊不禁道:“他那个呆子,起誓说可以一边当我的账房先生,一边考功名。我娘就给他出了几道难题,这呆子也就是说话呆呆的,脑子还算灵光。”
香花见钱小满对这个沈公子如此喜闻乐道,就知道这二人是非常情投意合的,心里也很高兴,得遇良人、香花陪伴走完一生是多幸运的事啊。
“日子呢,暂且还没定,我们想着等开年再说。”钱小满嘴角噙着笑意,拉着她的手道,“你和杨遇怎么打算的?”
香花抬眼看了看她,先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你们郎才女才、郎貌女貌的,还在犹豫什么呢?”
香花听了她这夸人的话,淡淡地苦笑了一下,随即打起精神来道:“其实也没啥,就是芋头不想留在京城,皇上又很想让他留在京城而已。”
“为何不留在京城?你们不留在京城,我们以后怎么见面呢?”
香花呵了一声,笑道:“我在京城也快一两年了吧,遇见过你几次?常年天南地北地跑,还不如我在金州的时候呢。”
钱小满无力还嘴,只能问:“杨遇为何不愿留在京城?”
香花垂下眼,苦恼地说:“其实也不是不愿留在京城,只是他和我都笨笨的,心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勾心斗角起来力不从心不说,还累得慌,不如自请离京,找个还不错的地方当当知县知府什么的,多快活呀。”
钱小满又一次瞪了瞪眼睛——这一对儿要是都自称“笨笨的”,那天底下恐怕找不出几个聪明的来了。只不过聪明人也各有不同,有的乐于钻营,有的却看淡浮云。
“皇上大约是爱才心切,不愿意平白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这也无可厚非。”钱小满揣摩着皇上的心思。
香花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皇上的心,那才是真正的海底针呢。
“因此我和芋头商量着先出国去玩玩,这周边的国家,你推荐几个呗。”她话说得轻松,好像真的是在做旅游攻略一般。
钱小满皱起眉来,颇觉得这样有点小题大做了:“至于吗,要躲出国去?”
香花对她笑了笑,笃定地点了点头。
皇上这也有点太求才若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