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却连自己的眉毛都画歪了。
林向晚觉得有趣,她两步上前,不远不近地伏在这个男人耳畔仔细嗅了嗅,没有脂粉香,不错。
只是在她靠近的那一瞬,她明显听到男人提了一口气,颇为紧张的样子,面上却还端得沉稳如水。
她侧目去打量,男人的眼睑薄如蝉翼,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唇瓣上那点朱色红得恰如其分。
他真漂亮。
林向晚在心底暗自赞叹一句,一双眼睛像是被眼前的美色吸去了一般,直直盯了他片刻。
直到男人面上的赧意愈发浓沉,她才后知后觉地移开了眼。
“为何会画歪眉?”林向晚询问出声。
即便她觉得她这声已经足够轻和了,男人却还是抖了下身子,抬起凤目无措地望了她一眼,才拘谨道:“回禀将军,奴手法不熟稔,一时慌乱,便画坏了。”
他说他画坏了,林向晚却觉得不算坏,这个男人美艳不可方物,这画坏的一笔丝毫没有影响他半分好看,不免显出他的呆笨,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他更加可口。
林向晚心中好感剧增,她又问:“你既是教坊中人,为何会对这种事不熟呢?”
男人深呼吸了一下,似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身上那件水棠色纱衣几乎无法掩住他的身形,只在私密之处的用料才略微厚重一些。
饶是如此,林向晚还是在他胸腔鼓起的那瞬,瞧见男人胸前两点形色不错的茱萸,它们并不同寻常男子一般的那种淡赭,而是幼嫩的肉粉,珠圆玉润地垂在男人薄薄的雪白胸肌之下,无比诱人。
林向晚看过一点,便想要探寻更多,她发现这个男人的身材很合她的口味,不但肤白胜雪,而且并不过于瘦削,他胸线之间隐有沟壑,大略瞧着,似乎双腿也很修长有力。
男人终于开了口:“奴是刚来的,还不曾挂牌。”
“哦?”林向晚有些惊讶,或许还有些惊喜,毕竟她看这个男人无处不满意,现在又得知他是清白之身,似乎是不能再好了。
可男人却以为她不信,自掀起袖子,去给林向晚看他身上的守宫砂。
粲然朱红的一点灼在他那截白玉臂上,如落雪间的红梅。
林向晚眸子里染了笑,转身对于娘道:“于夫人,人我找到了。你开个价,我要带回将军府。”
“啊?”于娘愣了一下,神情惋惜。
这哥儿可是前两日刚来的,听说是家里落了难,无人傍身,自愿进了教坊司,于娘怜他身世可怜,要价还低,何况这模样在她楼中远远甩那头牌好几条街,高兴地把人收下了。
没想到这才住了几晚,连坊中的规矩都没学完,竟就被少将军看了去,真是个命里含金的。
堂堂少将军开口要人,于娘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不过林向晚也不亏待人家,足足付了三万两的雪花银,这笔交易是做得双方都十分满意。
为了顺利接人回去,林向晚跟教坊司租了顶轿子,廉价的艳红布料搭成的轿帘,远瞧着像是顶花轿,她则随在轿旁信马。
“你叫什么名字?”林向晚悠哉道。
轿中传来一声清悦的嗓音,听着已然止住了惊慌,“奴叫云宸,还未赐花名。”
“云宸。”林向晚思忖着把这名字含在嘴里念了一遍,点了点头道:“不错,不必再更名了。你的奴籍现在我手中,等成了亲,便会销去。”
“是。”轿里的美人回了,并不多问,片刻掀起轿帘,澈润的凤眸瞧向马上的林向晚,女子音容明媚,身姿秀丽,饶是不加妆点,看着也格外赏心悦目。
林向晚侧目看了那小心翼翼的美人一眼,笑问:“看我做什么?”
“奴还不知,将军叫什么。”云宸声音清润,目光坦诚,然他看着林向晚的眼神却带着股灼热,这种灼热被他很小心仔细地掩饰在眼底,丝毫不为旁人所察。
“我叫林向晚。”林向晚温声回他,心下已有猜测这云宸怕是外地人氏,否则怎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奴会的字不多。”云宸听完她自报姓名,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失落,低低放下了帘子,将自己圈回车里去。
林向晚的眉梢跳了一下,她被男人这个动作极大地取悦到,忍不住勾了勾唇,“我可以教你。”
话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哪里来的时间去教他习字?可堂堂少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轿子里传来一声回应,带着浅浅的笑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雀跃,勾得林向晚也心情大好。
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轿内,云宸精致绝艳的凤目中,含着得意而庆幸的喜悦,他面上那几分颜色生动而张扬,与他在教坊司表现出的笨拙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