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舟被白璎珞拽走之后,院子重新恢复了平静,地面被融化的冰锥覆上了一层浅浅的湿润。
慕枕微微抿唇,眸子黑润润地看着阮栖。
“师姐——”
他垂下头,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担忧。
阮栖揉了揉他脑袋:“别多想,”
她想起刚刚许一舟拿剑指着慕枕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我护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必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
她不是原主,不会对许一舟心软,他要是老实待着也就算了,但凡敢对慕枕动一点坏心思,她也不介意多搞一个人。
剑柄虚虚握在手里,慕枕垂着眼帘,温顺乖巧地应了声。
“知道了师姐。”
阮栖见他情绪不高的样子,捏出两张黄符来。
她打了响指,黄纸便变成了扑棱棱的机关鸟,围着慕枕转了一圈,落在他肩头。
慕枕微怔,眸子抬起来,却是看向阮栖的。
阮栖倾身过来,点了点他肩头的鸟,笑眯眯道,“开心一点嘛,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爱笑?”
慕枕抬手把肩膀上的鸟拿下来,托在掌心拨弄了一下鸟翅膀。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师姐把我当小孩子了。”
总爱拿这些小玩意儿逗他开心。
阮栖仍旧在笑,眼眸弯弯。
“能哄你开心就行,管它什么方式。”
她拂掉慕枕肩上掉落的花瓣,随手扔进泉水里。
“你安心修炼,两月后带你去秘境里玩。”
整日里待在山上,确实是有够无聊的。
——
夜里下了雨,雷声阵阵,紧闭的窗户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但还是响得厉害。
阮栖从床上坐起来,觉得有点冷,干脆给自己加了条被子,睡意涌上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慕枕那里的被子够不够。
一阵电闪雷鸣,窗边骤然一亮,映出了少年的半张侧脸,他盘腿坐在床边,白皙的侧脸缠上了一枝血色莲花,花瓣寸寸蔓延,从心口到耳后,所到之处缭绕起团团黑雾。
所有的煞气与污浊之气都囊括在这团黑雾里,张牙舞爪地想要从慕枕的身体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死死压制住。
慕枕就坐在这一团黑雾里,周身气息涌动,功法运转之间比白日更快更有效。
他跟这团黑雾共生共死,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提升实力必不可少的前提,他从这团邪煞之气中成长,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泛着血腥气的莲花在极致舒展之后没能张扬太久,很快就被少年死死地按进身体里,一寸寸褪色,融进慕枕的血肉里。
窗外雨声骤猛,慕枕睁开眼的一瞬间眼底还有未消去的红,他闭了闭眼,咽下喉咙里泛上来的血气。
他本该任由这团煞气自由生长,本该做尽一切杀伐血腥之事,可因为这里是仙门,因为他是虞桑的小师弟,就必须竭尽全力藏起自己的异相。
慕枕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脸色苍白,很轻很轻地呢喃着。
“师姐,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