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诺萨的这一巴掌是实打实的。
但亚索却能很清楚的看出,这一巴掌里,表演的成分一点也不少。
显然,这位老战母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试图将自己和诺诺之间的恩怨架过去——我已经打过我的女儿了,如果你对这种惩罚不满意,那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和诺诺无关。
这种老练的处事手法在弗雷尔卓德不能说是世所罕见,但至少也是百里挑一,从这一手看来,这位老年战母的手腕可比诺诺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让亚索比较在意的是,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对自己颇有忌惮?
明明自己只是隐晦的表达了一下自己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要研究一下那些铁甲而已……
微微皱起了眉头,亚索主动伸手阻止了这种当面教女的行为,再次强调了一番自己的目的:“我只是对铁甲有一点兴趣而已。”
“那不过是一个巧合。”古诺萨在巧合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诺诺还很年轻,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我也是。”亚索打断了对方推脱的话,“所以,我想去那个湖泊瞧瞧而已。”
听亚索这么说,古诺萨眨了眨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她用低低地生意说了一句“臻冰不是屈服”,而亚索听见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愣了一下,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见到亚索的表情,古诺萨忽然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她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女儿,然后带着诺诺来到了自己宽大的皮椅上:“还真的是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旅行者?作为一个长者,我奉劝你最好收起这份好奇,在弗雷尔卓德,太有好奇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看起来你似乎真的知道点什么?”亚索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没有人可以打听呢!”
“年轻人!”听亚索这不以为然的语气,古诺萨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好奇!”
“不好奇还叫年轻人吗?”亚索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但语气里却更加不耐烦,“就像是这位铁甲冰棘的诺诺女士,如果不是因为她充沛的好奇心,又怎么会获得一个离开自己原有部族、摆脱自己控制欲过强的老母亲的契机呢?”
“诺诺只是渴望证明自己而已,不用挑拨离间。”古诺萨正色道,“她的好奇最终只是收获了一套铠甲,一个离开的契机,但你的好奇却会让你万劫不复!”
“那真的挺可怕呢!”亚索用一种我好怕怕啊的语气嘲讽道,“可惜,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您还是不用为wǒ • cāo心了——只需要将您知道的、关于那件铁甲和那些尸体的消息告诉我,就够了。”
“你果然在意的是那些尸体!”听见这句话,古诺萨终于霍然起身,“你到底是谁?探究这些事情有什么目的?”
“这我倒是想要反问你。”亚索从容而坐,“你保守这些秘密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又放任诺诺带走那些铁甲?”
听到这句话,古诺萨终于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呆呆地向后一仰,栽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片刻之后,她推开了关心自己的女儿,大踏步来到了亚索的面前。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在这?你代表着谁?”
“我叫亚索,我为了那些历史和那些隐秘而来。”这一次,亚索并未继续反问,“至于代表着谁……放心吧,我可不代表那个瞎眼女巫,我代表我自己而已。”
听亚索这么说,古诺萨似乎长长的出了口气,但还没等这一口气出完,她整个人就再次紧张了起来。
显然,亚索说自己不是丽桑卓的人、甚至恶毒的称这位冰霜女巫为“瞎眼女巫”让古诺萨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随后她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知道丽桑卓,且敢用“瞎眼女巫”称呼丽桑卓的,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人物!
想到这,古诺萨本能的摸向了武器,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影流之镰就已腾空而起,甚至不需要亚索说话,就搭在了诺诺的脖子上。
亚索已经和拉亚斯特说过了,这些古代英雄的尸体就是暗裔最好的身躯,他们是在与虚空监视者的战斗之中被冰封的,论起身份甚至算得上是暗裔的“战友”,用他们的身躯做暗裔的身躯,好用又不跌份,堪称完美!
可惜从进入弗雷尔卓德以来,拉亚斯特没有发现一点关于这种古代英雄的信息,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用亚索暗示,他就很完美的扮演了唱黑脸的那个角色。
见到这柄突然暴起的镰刀,古诺萨和诺诺都惊呆了,老战母不敢再摸向自己的武器,而诺诺则是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属于暗裔那独特的气息让这位寒冰血脉战士整个人的身体都难得的产生了一种僵硬,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难以行动的滋味了。
“不用这么紧张,拉亚斯特。”眼见着面前的母女二人都呆住了,亚索终于微笑着摆了摆手,“我相信,慈祥、博学而睿智的古诺萨女士,一定会很乐于传授我这个年轻人一点人生经验的……虽然看齐这份经验似乎有点偏门。”
“……没错。”古诺萨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承认了下来,“关于湖底的尸体,我的确也知道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亚索拍了拍手,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那么,我就要在此感谢古诺萨女士这无私的分享了——啊,弗雷尔卓德的风雪都无法掩盖你如高山般的智慧!”
虽然单从字面上讲这是称赞,但停在古诺萨的耳朵里,亚索的言语充满了阴阳怪气的讽刺,可惜因为有所顾忌,古诺萨也只能咬一咬牙,假作这就是真的赞美。
深呼吸了一次,这位年迈的战母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个保存完好的筒子,小心扭开盖子之后,拿出了一副地图,摊开在了桌面上。
“就是这里。”伸出手,古诺萨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不规律的多边形,“就是这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