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短短几分钟,猞猁一行就剩下他一个,他成了光杆指挥官。尸野遍地让猞猁满目赤红,技不如人,他输了。
尖耳朵的男人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哪怕我今天被杀死,但你们以为你们会好过吗?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死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这场杀戮游戏永远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你们都等着好了!”
“聒噪。”藤冀打断他的话。
陶邯从这场厮杀开始,就十分怂的躲在折角里,他背后贴着植被高墙,牙关打颤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头颅的掉落。
陶邯的存在感太低,藤冀则太能够拉仇恨,这以至于整一场厮杀下来,没有一个人关注陶邯的存在。
在猞猁被藤冀折断脖子那刻,陶邯绷紧如弓弦的脊梁才骤然松了下来。
身边危险解除的那刻,陶邯做了个让藤冀意外的举动,他将手挡在眼前,隔绝去面前残忍冷酷的场景。
在藤冀移开眼的前一刹那,他看到一行清泪悄然从掌下流出,而那个发尾带着淡黄的青年微微哽咽着,泣不成声。
在今天之前,在前几分钟之前,陶邯从未如此近距离直面生死。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面前消失,带着热度的血溅到他身上,却带出一股刺骨的冷。
陶邯倒不是可惜这些想杀他的人,他是从这里看到了以后。
想活下去,必须清理“障碍”。
但别说shā • rén,陶邯连动手都不敢跟别人动手。只要看到凶神恶煞的,他就想跑。
“哭什么。”头顶上有声音传来,低沉的,冷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蜷缩着腰的陶邯赶紧抹掉眼泪,“没有哭,你看错了。”
藤冀盯着他艳红的眼角,“很怕?”
“肯定怕啊,谁不怕死啊!”陶邯低着头。
被对方发现自己偷偷哭,陶邯觉得丢脸,本来想要呛回去的,但低哑的声音却没有一点气势。
在藤冀听来,这带了点鼻音的声音居然有点......可爱。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在藤冀盘旋几圈,那边的菱祁就道:“那个女鬣狗好像跑了。”
陶邯怔住,想要抬眸看,眼角余光触及到地上的残肢时又触电般移开。
菱祁兴奋道:“她跑了也没有事,反正猞猁已经被我们杀了,后面我们只要熬时间就可以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顺利的完成任务,今天简直是运气爆表~”
“咱、咱换个地方说话成吗?”陶邯小声道。
*
苍穹上的墨黑逐渐被鱼肚白代替,在早上的某个时刻,整个原始迷宫的每一面绿色墙壁高处,陡然撕拉一声裂开长缝隙,嘀嗒行走着的钟表如同果实般从裂缝中长出。
报时——
时间,早上六点整。
“天亮了,我们休息会吧。”菱祁感觉到疲惫。
陶邯一点都不累,一夜没睡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不过念及任务完成,其余的只要熬时间就可以,陶邯表示同意,“藤冀,我们休息会吧。”
三人找个折角,靠着高墙坐下。
暖融融的阳光落在身上,陶邯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温度正好的阳光让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心头上盘旋着的恐惧随着那口气一同被呼出,整个人更加懒洋洋。
只在黑夜里出来的陶邯忽然爱上了阳光。
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晒太阳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要是有个人能给他挠挠痒痒就再完美不过了。
用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植被高墙的陶邯没发现,从他坐下后,藤冀就一直在观察他,目光晦暗不明。
*
时间一点一点流过,太阳的高度攀升后又西斜,最后以不容挽留的姿态没入地平线。
也不知道是这个原始迷宫太大,还是大伙都喜欢天黑后行动,陶邯三人在原地呆了一天,都没有遇到其他“闯入者”。
白昼被黑夜吞没,而随着苍穹染墨,杀气悄然蔓开,收割性命的夜行者开始行动了。
白天休息,夜晚行动。这几天来,陶邯一行三人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