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宁卫民拉到了一边去,悄悄咬耳朵。
“宁哥,您买了那么多好房子,干嘛留这样的呀?这……这两套,也忒差点意思了啊。您听我一句劝,把这几套拿去给那些居民吧。您名下弄几套亮堂的单元房多好?”
可宁卫民却固执己见。
“孟儿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心领了。可这事儿你还真甭管,这房我留下自有用处。”
“您……您什么用啊?”
“你瞧你,还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是?得,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这两间房啊,我养木耳用。看看,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干这个再好不过了。我弄点糟木头来闷一天,一晚上就能长出来。学着点吧兄弟,房子住人才几个钱啊?你知道我那‘坛宫’一年能用掉多少木耳吗?这么说吧,有了这两间房,以后我们“坛宫”一年就能省出上千块来。”
就这话,宁卫民纯粹是胡说八道,拿孟毅打镲玩儿呢。
可也没辙啊,谁让他非常人行非常事儿呢。
从他的角度,真的很难对任何一个人去解释他的理由。
他总不能告诉别人,他看上这两套房的原因。
就是因为那筒子楼在景山小学的边儿上,另一处两居室在府学胡同小学的边儿上吧。
他也不能告诉别人,十年二十年的,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两套房派上什么实际用场。
但是一旦要到了2010年,这两套房就能帮他赚到同面积的五六套房。
就他留下的这六套房,加在一起,甚至能把他此时白让给居民的所有房都赚回来。
他真说了也没人信啊?是不是?
可是他却没想过,对他有着迷信一样崇拜和信任的孟毅听了这些话,会作何敢想。
他这一番信口开河不要紧,可是把老实孩子孟毅给吓坏了,也恶心坏了。
孟毅可是亲眼见过那阴暗小房什么样的,对那屋里的霉气和潮气,是亲身领教过。
那真的是因此有了心理阴影了啊。
实际上打这儿起,孟毅就再没吃过木耳。
甚至连别人提木耳,他都反胃。
尤其去“坛宫”吃饭的时候,有木耳的菜是万万不能上桌的。
因为孟毅的心理暗示能力实在太强了。
只要看上那么一眼,丰富的联想力就能让他立刻产生冲进厕所的冲动。
日后这甚至成为了旁人眼中,有关孟毅的一大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