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知道,金先生生前有什么仇家,得罪过什么人吗?”吕丝雅问。
这个问题,黑衣女子这几日显然被问过数遍,她苦笑着摇头,直截了当道:“老金就是个普通机械师,靠薪水度日,连公司股权都没有,能有什么仇家?真要说,他就是滥赌,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难道是债主一怒之下,放狗咬死他?不可能吧,狗是他自己养的,而且,又不止他这一条狗狂性大发。”
“等等,你说‘狗是他自己养的’?”
吕丝雅敏锐抓住对方的用词,“通常对于宠物而言,大家都会说‘狗是我们家养的’,你这句话的感觉,好像不是很喜欢这条生化宠兽?”
“我本来就不喜欢。”
黑衣女子嘴角一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厌恶,“我从小就不喜欢狗,因为七八岁的时候,曾经被犬科怪兽袭击过,现在小腿上还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所以留下心理阴影,我真要养的话,也是养猫科宠兽,哪怕养狗,也没必要养‘赛虎’这种大型犬啊!
“不过,我们家原本猫狗都没养,因为老金对猫狗都过敏,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抽什么疯,本来就欠了一屁股债,山穷水尽,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偏偏弄这么大条狗来养,这下可好,把自己养死了!”
吕丝雅和孟超对视一眼。
都看到彼此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
“周小姐,您说金先生对猫狗过敏?”孟超追问道。
“没错,刚认识他的时候,我过生日,想买一头很小的‘玲珑猫’当生日礼物,老金非不让,他告诉我,前几年他冲击天境失败,险些走火入魔,虽然人没大碍,但免疫系统什么的,却出现小小的后遗症,对于猫狗身上常见的寄生虫,都是过敏的。”
黑衣女子道,“倒也不是要命的过敏,无非接触猫狗之后,身上会出现一块块红肿,痒得不行,他怕我不信,还故意去触碰了邻居家的一头猫科宠兽,果然,当晚从手臂到背后,就凸起一片片的红痕,痒得一夜没睡。”
“金先生知道自己对猫狗过敏,却执意养一头大型犬科生化宠兽‘赛虎’?”
孟超皱眉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这头生化宠兽的,养了之后,没再过敏吗?”
“怎么没有?”
黑衣女子道,“他也就养了十天半个月吧,自从把生化宠兽抱回家来,他整晚睡不着觉,在身上抠啊,挠啊,翻来覆去,他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孟超道:“那你没有劝他,或者问他为什么明知自己过敏,还要养犬科宠兽呢,难道说,金先生平时是一个非常有爱心,很喜欢小动物的人?”
“我跟了他一年多,从来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心。”
黑衣女子嗤之以鼻,“他整天不是捣鼓那些机械模型,就是盘算着赌场里的骰子和筹码,对生化宠兽什么的,从来不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究竟撞了什么邪,问也问过,吵也吵过,都琢磨着要分手了。
“当然分手不全为了他养宠物这件事,主要是我最近才发现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连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亏他以前还假装一副成功人士,职场精英的模样,欺骗我的大好青春。
“我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在他把生化宠兽带回家的当晚,就结结实实吵了一架,他让我别管这条狗的事情,还说就养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克服克服就完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吕丝雅问道,“这条生化宠兽,是别人寄养在他这里的?”
“我不知道,他这个人没什么朋友,不像是别人寄养在他这里的。”
黑衣女子道,“我当时气疯了,质问他为什么欠一屁股赌债不和我说,还心这么大,学人家养什么生化宠兽,他无话可说,却执意不肯退掉这条狗,我也没办法。
“之后半个月,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冷淡,有时候晚上我也没回他那里去睡,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整天抱着这条该死的狗,和小区里其他饲养‘赛虎’的邻居厮混在一起,交流饲养和训练的经验,一起遛狗什么的,还经常上网搜索饲养指南,简直变成宠兽专家了。
“只可惜,这个大专家是个半吊子,谁知道他对生化宠兽做了什么,搞得狂性大发,把自己咬死了——幸好那天我没回这里睡,否则,怕是连我年纪轻轻,都要给他陪葬了吧?”
“等等,周小姐,你说他经常和邻居们一起遛狗?”
孟超道,“包括其他两名受害者,以及他们同样狂性大发的生化宠兽吗?”
“应该是,‘世嘉天城’养‘赛虎’的就十几户,只要早晚有空,他们经常会聚在一起遛狗,交流经验什么的,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
黑衣女子道,“我对大型犬有心理阴影,每次见到都远远躲开,也不知道老金究竟和邻居们聊什么,反正看他谈笑风生,和大家都很熟的样子,或许是职场和赌场失意,要换个环境,舒缓一下吧?”
“又或者——”
吕丝雅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对猫狗过敏的金先生,只有克服自己的瘙痒和红肿,亲自饲养一头生化宠兽,才能融入邻里之间,其它饲养‘赛虎’的主人们的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