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衍一进中军大帐,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王公公,怎么会是您?”萧齐衍一见来人样貌,意外之色不言而喻。
“正是老奴,瑨王请接旨吧!”
当夜,萧齐衍奉密诏前往帝都。除了萧云及几个心腹随从知情,就连萧玉都无法得知他的行踪。进了帝都,萧齐衍并没进宫,而是直接到了肃亲王府。在肃亲王府的密室里,他与萧家宗室一系列重要人物会了面。
“各位宗亲子侄,自打太公主去世,太皇太后身体每况愈下,王上认为这是一个夺回实权的好机会。因此,这才密诏各位到帝都共议良策!”已经七十多岁的肃亲王萧韫依旧精神矍铄,他言简意赅陈述了此次议题。
一听这话,萧家宗室这些重要成员,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一下炸开了锅。反而,他们各个面色凝重,非常的平静、慎重。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吴家并非只有一个太皇太后那么简单。王上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嘴巴一张,想得简单。实质上,这军政方方面面,咱们可都是弱势群体。”
“是啊!这怕没个四五十年的,吴氏根基难以尽除!”
“不管几十年吧,这个头总得开!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岂能一直旁落在外姓人手?更何况,黎民百姓受累已久,若再不整肃朝纲,国家必生dòng • luàn!”
“皇叔所言极是!咱们若再偏安一隅、苟且偷生,迟早会被千夫所指!死了,也无颜面对萧家的列祖列宗!”
“对!对!”
……
这场密会持续了三四天,期间萧家宗室这些人基于目前萧国方方面面的实际情况,进行了详尽而深刻的讨论。总的来说,拟出了一个大致的方略。
与此同时,赵恒月办完了紫邑的事,本想着直接回瑨阳,但想到自己婆婆生辰将近,便特意到帝都探视一番。
赵恒月在帝都也是有买卖的,加上在苏玉的帮助下,原属太公主府的郑通宝局、尚味轩等数十家铺面也都划归到了她的名下,可以说赵家商盟,即便在帝都这块天下商贾云集的地方,依旧稳稳占据一席之地。
“月儿啊!难为你的孝心!我现在吃斋念佛,用不着这些。你跟齐衍、玉儿、云儿,还有我的那些皇孙、皇孙女们,能在封地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就知足了。”王太妃慈祥和蔼地拉着赵恒月的手说。
“母妃啊!您年事已高,整天在这庙里粗茶淡饭的,身体怎么受的了?我让人给您送来的东西,您也一样不要,我这心里可真难受。若非萧家宗室规矩定的死,我跟齐衍早也把您接到瑨阳颐养天年了。母妃,您就听我的吧,我有法子请准王上、太皇太后,让您搬离这里的。”赵恒月是发自内心,心疼自己的婆婆。
“别!月儿啊,你听我说。我一个太妃,带头破例可不成。以后上行下效,那岂不是人人都有理由搞特殊了?有佛祖庇佑,我这身体硬朗的很!倒是你,你这身子一直都弱,你要好好在王府里养着,别为wǒ • cāo心了!齐衍对你好不好?没有欺负你吧?他要是敢对你有丁点儿不好,我这个当娘的第一个不答应!”
“母妃,能做您的儿媳,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齐衍一直都是让着我的,这么多年尽是我发脾气、捅娄子了,他只有受着,替我收拾烂摊子的份儿,是我欺负他还差不多!”赵恒月低头小声道。
“要没你,他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在前线冲?他的那些军功,一多半都该是你的。”
“我不要他什么军功,您是没瞧见他身上那一身的伤,跟不知道疼一样!……”赵恒月忽然一哽,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从王太妃的禅房出来,赵恒月照例到前殿上香。佛祖在缭绕的香雾中,慈眉善目地望着她。赵恒月虔诚下拜,额际触及蒲团,她像往日一样,伸双手冥想,以掌心托佛足。然而这次,她脑子里出现的不是佛陀,而是萧齐衍。
“阿弥陀佛!弟子赵恒月,罪孽深重!恳请佛祖宽佑一二!”赵恒月缓缓收回双手合了掌。再抬眼看佛陀时,佛陀不悲不喜的表情,似变的有些意味深长了。
“笃、笃、笃……”大殿角落传来敲击木鱼的声音,赵恒月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比丘尼正闭目凝神,随着敲木鱼的节律,念念有词。
“这儿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修行师父的?”赵恒月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冒然去打搅。刚起身往出走,忽听那比丘尼开口念起了经文:“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
“您在……念什么呢?”赵恒月回身,正欲请教一二,可是殿中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怪哉!刚刚明明有人的!那位师父哪里去了?”赵恒月震惊无比,仔细搜索一圈,无果。不经意再抬眼,正与佛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香雾缭绕之中,佛祖依旧慈眉善目、法相端庄,表情不悲不喜、平和安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