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铜环叩击木门,发出厚重声响。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守门人警觉神色,“您找谁?”一个孩童怯生生地问。
来人没说话,递进一个紫檀盒子就走了。
“贵人请留步、留步……”
片刻之后,一个素色衣裙的女子追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出若干侍女模样的人。
“停!”车帘微微撩起,隐隐可见发号施令者一袭软甲。
素色衣裙的女子不管不顾,拨开一众面具武士,跪倒在车前。那些跟出来的侍女也泱泱跪了一地。素色衣裙的女子怯生生问道:“贵人可是瑨王府的左领大人?”
“多问无益!”车中人坐着的正是丑奴儿,她此番是专程替赵恒月送还苏玉遗物的。
素色衣裙的女子匍匐在地上,声音明显带着哽噎,她道:“瑨王妃对我们恩重如山,即便主人罹难,也照拂着我等。我等皆卑贱之人,无力报答瑨王府深恩后德。但祈贵人能专陈问候,望王妃早日重获康健!”
“哼!王妃吉人天相,不劳各位挂心了!”丑奴儿冷硬说完,命武士强行拖开一众拦路侍女,马车辚辚起行,那些女子一路追着马车,丑奴儿听到车外隐隐一片抽泣声。
离开苏宅老远,车内气氛凝重。丑奴儿深知,那些留在苏宅老宅的,不过是些忠厚朴实、不知内情的可怜人,她也不忍心如此绝情。
“把那些影子都召回吧!”丑奴儿吩咐一声。
“左领!……”一人还想说些什么,但丑奴儿抬手止住了,“这是王妃亲自交代的,并非是我擅作主张!”
“可是……”
“不必多说,照做!”丑奴儿用不容拒绝的语调命令道。
这时断念掀帘进来,丑奴儿屏退左右。断念在她耳边低声说得几句,丑奴儿面色阴沉,叹一口气,“罢了!随小郡主折腾去吧,这事我们权当不知情!”
数日后的某个晚上,苏宅女管家晓梦从密道进了蛇洞,再从水路入江,不知辗转穿行多少时日,才最终进了清风阁腹地。她把丑奴儿送去苏宅的东西,原封不动交给苏玉。
檀木盒打开,是一块玉佩。就是九鼎会盟期间,赵恒月不惜要用临安全部份额交换的那一块失效信物。见了这件东西,苏玉心口兀自一疼。但很快,他合了木盖,连盒子扔进了垃圾篓。
“这东西有什么用,值得你走这一趟?要是被人追踪到了行迹,麻烦可就大了!”苏玉冷冷地说。
晓梦抬眼,像看陌生人一样望着苏玉,她道:“主人,您的心,当真已经这么硬了吗?瑨王妃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即便是这样,她还能想着把您的东西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苏玉面无表情,冷笑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泛滥?人固有一死,死是一种解脱,对她、对我、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晓梦下意识倒退两步,眼前这个人,她真的已经快认不得了,她扶住桌案,情绪有些激动,她道:“您是在自欺欺人吗?就像老夫人临终时说的那样,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瑨王妃那样对咱们真心实意的好了。咱们是会遭报应的!”
“呵!咱们要遭的报应还算少吗?滚回去!以后没有我的传召,你不许再擅自出家宅半步!”
“啪!”晓梦一下把手边杯盏扫到在地上,她全身颤抖、隐忍咆哮道:“主人,晓梦虽只是你们苏家一贱婢,但我还没有天良丧尽。家宅上下的奴婢,心里也都只认瑨王妃这一个主母,不管她是否愿意。她若真死了,我们定会随她而去!您就孤家寡人,守着这泼天富贵逍遥后半辈子好了!”
晓梦流泪跑走后,苏玉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侍女端汤进来,他抬手打翻,他并非冷血,而是自信能为赵恒月续命。
五月初五,苏玉秘密前往临安水牢,清风阁掌管七十二刑司的陈罹昧率众亲迎。在水牢里,与素女职司相同的众医女,依次向苏玉展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么多年,不管是重阳宫还是七十二司,实验从不曾停止。
苏玉驻足在某处,冷眼观瞧里面的实验。只见若干试验药人被锁在特质的“蜘蛛网”上,然后医女面无表情按下了启动开关。“蜘蛛网”上柔软的丝状物开始慢慢蠕动,他们像爬虫那样吸附在药人的躯体上。很快,“蜘蛛网”开始从透明变成了血红,丝网每一条都“饱食”鲜血,它们顺着固有脉络汇聚成“河”。苏玉亲自戴上手套,翻看医女平日记录试验的手札,然后令她们逐条演示验证。
“主人,我们现在已经能够娴熟利用这种技术给人换血、滤毒亦或是进行血肉分离……”
“截至目前,有多少药人的血型匹配?”苏玉问。
“加上重阳宫那边,共计九百余人!”
“那这九百余人的脏器与我想要的能适配吗?”
“……!”医女摇头。
“哼!”苏玉非常不悦,他转而对陈罹昧怒斥道:“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陈罹昧赶紧跪地俯首,回答道:“主人息怒,属下、属下真的已经尽全力了!萧国实在再找不出合适的!”
“尽力?什么才算尽力?!萧国没有,就从陈国、周国找!陈国、周国没有,就到闾国、梁国寻!九州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你尽力了还找不到我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