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秋露堂书房。
长清半坐在书案边沿,把玩着坐下时从案上顺在手里的一憨态可掬,木雕的睡卧猪形镇纸。
萧风浅坐在书案里侧,埋头执笔正写着什么,“秦错秦莫呢?”
“许是在哪里逗猫吧!”
长清微笑着,见萧风浅停笔,他空出一只手摊向他,道,“我看看。”
萧风浅拿起被木雕蹲坐狗形镇纸压着的纸,抬头递出来,看到长清手上的睡猪宝宝,拧眉也摊出了一只手,“拿来。”
谁会为了一镇纸生气,谁桌上会放两个镇纸,看着书案上雄赳赳气昂昂,仿若在望风的狗崽子。
长清恍然大悟,忙站起来,躬身将猪宝宝镇纸双手奉上,然后抢过萧风浅手里的纸,仿若无事的往旁边走两步,目不转睛的看起来。
萧风浅用衣袖认真的将猪宝宝擦了一遍,才将它放在狗崽子旁边。
长清早一目十行看完纸上内容,余光瞥到,就知方才他反应若稍慢一点,怕就成了明日都城茶楼的说子,说他与齐王因一镇纸情裂,还被剁了手。
但他心里也禁不住奇怪,不知萧风浅何时有这么一对镇纸。
难道萧风浅与顾露晞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过往。
长清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打破适才的尴尬,举着手上的纸,道,“你确定这条件,对方会同意?”
“不同意,他能怎么办?”萧风浅靠坐在椅背上,“先帝死了一年有余,他瞒而不报,将这些私兵握在手上,跟犯上作乱有什么分别。”
萧风浅若早知吏部周尚书贪墨,是在替先帝养私兵,他不会那么草草的将周尚书贪墨的事捅出去。
但也是因他们迟迟找不出那笔钱财的去向,才想抛砖引玉,借萧风奕的手查出来。
不想查出的不是银子的下落,而是发现越来越巨大的数目。
在萧风奕怀疑周尚书贪墨,是在替先帝养私兵的时候,萧风浅也怀疑。
他能比萧风奕更快一步行动,是今日午间,晓月向长清透露蔡斗金这些年做生意,账目往来问题很大,引起了长清注意。
蔡斗金生意涉猎各行各业,产业遍布中原,是九州四海第一豪商。
萧风浅得知后,复问他用人情况,了解到所有人皆为精壮男子,转念就想到了先帝的私兵藏在何处。
因此他才得以快杜武一步,壮士断腕赔上前襄州刺史贾进的性命,和抢先捉了知情的周尚书。
长清表情少有的沉重,“话虽如此,但他的外孙女是当今皇后,外孙是北境军统帅,底气可比我们足。”
蔡斗金不是简单的商人,他还是靖宁侯顾延的老丈人,靖安侯顾露晨与皇后的外祖父。
萧风浅问,“那他是要反吗?”
不反的话,事情一旦披露,背景越是强大,便越会惹人非议。…
这话,让长清不再怀疑萧风浅对顾露晚,有特别的感情。
他想这些日子以来,萧风浅对顾露晚的事,总是表现出犹豫不决,或许单纯是不知如何面对,一个与顾露晞息息相关,行事却完全不同的人。
像萧风浅忘了问皇后为何派韦岩去襄州,这些都是小事,毕竟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萧风浅没想着拱手让人。
那此刻,长清就要撇开顾露晚的不确定性,重新审视顾露晚了。
长清紧紧盯着萧风浅,忐忑道,“如果是她想反呢?”
哪怕没指名道姓,萧风浅还是明白这个她,指的是顾露晚,而非蔡斗金。
被这样一问,他又生出了顾露晚是一团迷雾的感觉,握不住,也看不透。
她说她想要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