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的人不能随便生气,一个弄不好,把人气撅过去,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
柳长洲见状,上前扶住母亲,急忙帮母亲顺气:“娘,你别生气。”
一边说,又怒斥站在窗后的人:“你说谁是无赖?”
“你啊!”楚云梨继续指责:“你不只是无赖,你还是贼。偷拿我的银子……”
柳长洲是读书人,当年在张父的一众弟子里,他算是天分高的,用张父的话说,中秀才是迟早的事。因此,才会把女儿嫁给他。
读书人嘛,都是爱惜羽毛的。哪怕柳长洲考不了科举也是一样,听到妻子说自己是贼,他忍不住辩驳:“都是一家人,贼不贼的多难听?”
“还有,那些银子确实是你用绣品换的,这些年来我也没闲着,我抄书也赚了不少,别把自己说得多能干,你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是啊!要不是我这个女人,你哪来那么多银子接济李家?”楚云梨看向一旁闲闲看戏的李旭:“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你儿子呢。”
柳长洲斥道:“我们俩就得了成扬一个,照顾一下阿旭,让他们兄弟互相扶持,有什么不好?”
“哪来的互相?”楚云梨上下打量他:“柳长洲,你好歹也是读书人。“互”字是这么用的吗?”
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院子外又有人偷偷探头。柳母觉得丢人,斥道:“不是要睡么,赶紧回去睡。”又喊道:“长洲,回来吃饭。”
院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楚云梨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李旭笑着说起书院中的趣事,柳家母子时不时哈哈大笑,气氛挺愉悦。
她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打扰一下,张红玉要是见到院子里气氛这样好,是一定不会高兴的。还没起身呢,就听到有人敲门。
敲门声一响,楚云梨猛然想起今日有客上门,她翻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衫,刚打开门。那边的柳长洲已经打开了院子门。
院子外站着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着读书人专有的长衫,脸上带着浅笑:“柳兄。”
柳长洲伸手一引:“进来坐。”
话是这么说,脸色却不太好。
楚云梨一步踏出门来:“胡大哥,快请进。”
门口站着的这位,曾经也是张父的徒弟胡关,和柳长洲算是同窗,二人算是张父手底下最优秀的弟子,当年那是谁也不服谁。
胡关如今已经去了书院求学,也早已娶妻生子。念着师徒情谊,平时经常去张家拜访,逢年过节也会给柳家送礼。
他平时也忙,少有上门的时候。今日会来,是张红玉上一次回娘家时,刚好遇上她回来探望恩师,一行人闲聊时听他说起有人找他要县试往年的考题。张父已经年迈,身体不太好,不想误人子弟,已经好几年没有带弟子,对于最近的县试之类也顾不上了。
父亲帮不上忙,张红玉想让儿子看一下往年考题,就只能求助别的人。反正有之前的情谊在,她没必要舍近求远,刚好话赶话说到那里,她顺口就说了自己的请求。
胡关等于是被张父一手教出来的,本就对恩师感激不已,哪里会不答应?
反正考题在手,多抄一份也不费劲,就当是练字了。
这不,今日就是送考题来的。
他进门后,隐约觉得气氛不对,也不多言,先是从篮子里掏出了上门拜访的礼物,看样子是两封点心。后来又拿出了几叠纸:“成扬,就是你娘托我抄的,你仔细看一看。”
柳成扬知道家里的这门亲戚,恭恭敬敬上前,双手接过,又认真道了谢。
桌上饭菜摆着,楚云梨顺口邀他坐下。
若是以往,撞都撞上了,主人也开口留饭,不赏脸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高傲。但这院子里明显有事,胡关有些担忧张红玉,念及这是别人的家事,想着回去告诉恩师,当下不好多留,很快起身告辞。
有了这个插曲,院子里愉悦的气氛不在,李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扒完了碗里的饭,拎着行李跑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柳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