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眼里,蒋家是舅舅,娘亲舅大,教训她们是应该的。
忘忧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拉着长姐:“我们回家。”
没多久,楚云梨就看到了蒋秀云的四女儿。
四丫是前年被抱去蒋家的,身为人母,哪里能真的放得下女儿,蒋秀云一得空就会悄悄跑回娘家去。因为回娘家的礼物需要婆婆置办,而孙母根本就不愿意给。所以有好多次她都是悄悄看一眼孩子就回来,根本不敢登门。
看到孩子被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虐打,而长辈视若不见,蒋秀云只觉得心里跟滴血似的。她甚至还听说比四丫大的孩子哭了后,弟弟弟媳也会把账算在小丫头身上。
一点道理都不讲,分明是拿这个孩子当出气筒。
蒋秀云想过把女儿接回来,鼓起勇气提过,孙吉富就当没听见似的,孙母开口就是责骂。后来有了双胎,蒋秀云伤了身子,回娘家一趟都觉得疲惫不堪,加上她还要干活,回去得就更少了。而有了身孕之后,蒋秀云走路都费劲,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小女儿。
楚云梨闭了闭眼:“宝金,烧水给妹妹洗漱,看看她身上的伤,忘忧,你去请个大夫回来,稍后给你妹妹配药。”
四丫额头上有很长的一道疤,此时已经化了脓,闻着还有一股臭味。说真的,孩子还活着,真的是命大。
脱了衣裳后才知道,除了头上的伤疤外,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淤青,隐约看得到巴掌印和脚印,一条胳膊都不太好使,好像是前些日子脱臼了。孩子却呆呆的不哭,看着实在可怜。
夜里,楚云梨将四丫留在了屋中。
这个孩子不只是身上,就连心理上也受了不少的创伤,得好好养着。
屋中昏暗,楚云梨轻轻拍着四丫的背,心里盘算着别的事。
“娘!”
声音细弱,像小猫似的。楚云梨动作微顿,垂眸去看孩子。
黑暗中,只隐约看得到她微微扬起的头,看不见她的神情。楚云梨嗯了一声:“有事吗?”
“娘,我想点灯。”四丫怯怯道:“我怕闭上眼睛,您就不见了。”
楚云梨眼睛发酸,起身点亮了烛火。
昏黄的烛火下,四丫紧紧盯着她,窝进了她的怀里后还不肯闭眼,一直仰头看着她的脸。
楚云梨心下叹气:“别怕,以后娘一直陪在你身边。绝对不会把你再送给别人了。”
四丫又开始发呆。
蒋家那边没能占着便宜,在外头说了不少母女五人的坏话。楚云梨如今养病要紧,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过,隔壁的周大娘听到那些传言之后很是愤怒,却也强忍着没有过来打扰楚云梨。
那些话说了,只会让蒋秀云更生气,于她身子不利。要知道,如今几个孩子全都指着蒋秀云呢,如果她出了事,孩子可就没了着落。
接下来一段日子,院子里都挺安静的。楚云梨身子渐渐好转,四丫在回来的第五天终于学会了笑,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喂鸡。
忘忧还提出给她取了个名儿,唤多福。
一转眼,楚云梨就满月了。
而这个时候,孙吉富终于开始相看。
早在头一天,孙母就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回来还把家里家外都打扫了一遍。
自从没了母女几人,孙母颇有些不习惯,家里的牲畜没人喂,也没人打扫,衣衫没人洗,连饭都没人做。确切地说,在蒋秀云嫁进来的这些年里,他们一家人根本就不为家里的事情担忧,也养成了父子俩从来不帮家里干活的习惯。
于是,孙母迫切的想再找个女人回来为自己分担。
她也担忧蒋秀云坏自己的好事,因此,特意选在了满月的那天。
依村里人的规矩,女人没有满月,不能到别人家串门。蒋秀云但凡懂点规矩,就不能到孙家胡说八道。
然而事实上,楚云梨也没打算登门。
外面天光正好,她最近好转不少,至少不会走路都觉得累,没事就在路上转悠。快过午时,着一身大红花袄媒人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上门。
妇人肤色较黑,手脚粗大,五官也挺粗狂,眉毛很黑,一看就是个很会干活的人。手中还拽着个六岁大的男孩,进了村子后,一边听媒人说话,眼神也不停歇地四处观望。
孙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干干净净。孙母老远看着人,急忙奔了出来:“哎呦,总算到了,我都等了好久,快进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