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花娘子都是这样的态度,倒让薄嫂对那碗饭疑虑重重,都放到唇边了也不太敢吃。问花娘子,“真有毒?”
花娘子摇头,“不确定,我是知道花楼中有规矩,不听话的姑娘,就给她吃这种拿药一起炖的肉,吃完了或哑或聋,花楼中戏称“听话饭”,“老实饭”,吃完了就老实了。”
她这样说,薄嫂也不敢吃了。
倒是隔壁牢房有个老妇人,头发花白,冷笑道,“不吃别浪费,给我吧!反正老婆子活够了,毒死了一了百了。”
花娘子轻哼,“怕你想死死不了,活受罪。”
老妇人不管这么多,接过碗使劲扒拉,抽空咕哝道,“断头饭也没有这样好的肉。就算有毒,也划算!”
“再说了,这女人一看就出身良家,哪儿会认识花楼中的女人?”
此话一出,这边牢房中几人扼腕不已,又见楚云梨一直不吭声,更加后悔。
那红烧肉中的药味并不浓,兴许只是人家炖肉的秘方呢,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毒药?
牢房中众人吃过饭无所事事,基本上睡觉,得空就抓虱子,楚云梨静静趴着养伤。
眼看外头天色越来越暗,却有看守又过来了,“陈春花就在那里,受了刑,趴了一下午了。你快点,别让兄弟们难为。”
很明显,看守对这个人比于福耐心得多。
他们的耐心基本上和收到的好处持平。
楚云梨抬眼,从眼前的乱发间,看到一个着长衫的年轻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温和地塞荷包给看守,“劳烦大哥了。”
看守离开时,面色更加柔和。
楚云梨抓着栏杆,勉强支起上半身,“冀青。”
陈冀青快步过来,蹲在她面前,“姨母,你怎么样?”他看了看身后,递过来一盒药膏,低声道,“我听说进来都会挨板子,给你带了药。”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我给你带了点心,你饿了就吃一点垫肚子。”
抽空看了看那边虎视眈眈的几人,“姨母,点心可以分给她们吃,这样她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楚云梨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你有心了。”
陈冀青声音更低了些,“姨母,我不信你会shā • rén,当时怎么回事,您仔细跟我说说,出去后我好想办法给您脱罪!”
闻言,楚云梨心里一阵怨愤难平,这是陈春花的情绪。她之所以放不下,替儿子顶罪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面前的年轻人。
陈家双亲早在十年前就没了。就得陈春花姐妹二人,姐姐留在家中招赘,生下来就得一个陈冀青,陈家双亲走后不久,陈春花姐姐姐夫相继病逝,好在,陈冀青已经十几岁,磕磕绊绊地把家里的铺子打理起来,现在过得还不错。
可是,上辈子的陈冀青就和今日一般,在于福离开后不久就想办法进来问她实情,想要帮她脱罪。
那时候陈春花欣慰于儿子的懂事,确实饿得慌,在他的催促下就把那碗饭吃了。
薄嫂她们再抢食,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不敢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吃。在于福走后,又把陈春花拳打脚踢了一顿泄愤。
等陈冀青赶到,陈春花受伤更重,且已经不能说话了。
陈冀青什么都没能问出来,还把点心给了薄嫂几人,让她们别再为难陈春花。无功而返后,只能出去继续查。
可陈春花判决那日,却没见到这个外甥,直到后来她案子判下,于福和含情进来看她时说漏了嘴。她才知道,陈冀青是被那两人想办法灌醉,推到了路旁的水沟,做出他酒醉淹死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