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楼冷笑一声:“要是爽快点给,哪有这些事?”
他松开了手,会聊弯腰蹲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孙楼,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孙楼满脸不以为然:“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你们母子俩日子艰苦来着……谁知道你竟然瞒着我藏了那么多银子。”
那些银子对于慧娘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她早已后悔自己帮寨男人还债的事,这会儿听到他说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快点去拿!”
听到孙楼催促,慧娘缓缓起身往屋内走。
夫妻两人弄成这样,已经不算是撕破脸,而是反目成仇。孙楼知道,如果他能够从慧娘手中拿到银子,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想了想,他跟了进去:“我这腿可多是因为你瘸的,你得赔我!”
慧娘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枚银角子:“我之前的银子全部被你收走,现在就攒了这么多。你先拿去用,要是不够,你再自己想想别的辙吧。”
孙楼看着那边银角子,忽地笑了,嘲讽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说着,作势又要伸手。
慧娘识时务,不想受伤,立刻道:“我给。”
连翻了好几处,孙楼拿到了五六两银子,这才满意。
女人也太会赚银子了,这才回来几天,又攒下了这么多。
孙楼觉着,先把这些银子拿回去花,要是花完了腿伤还没好,那就继续过来问。
想到自己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孙楼也难得地大方了一回。回去的路上,买了好几样肉菜。打算跟母亲俩好好开一顿荤。
饭菜刚摆上桌,孙楼正在倒酒呢,院子门被人踹开。十来个衙差挤了进来。
“孙楼,你抢人银子,苦主已经告到了衙门,跟我们走一趟吧。”
告?
孙楼是做梦也没想到,慧娘竟然会跑去衙门告状!
难怪她给得那么大方,这应该是她早就打算好了。无论是抢还是偷窃,得到的越多,判的刑罚也就越重。
孙楼抢银子这事,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慧娘请了众人来作证,孙楼辩无可辩,当即就被判监三年下了大狱。
坐在肮脏的大牢中,孙楼还有些恍惚。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慧娘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灾星,谁碰谁倒霉。
早知如此,他当初说什么也不和离,如果安心和郝云兰过日子,哪里会有这些事?
更糟的是在后头,孙楼刚在牢中住了两天,又来了一个人和他住同一间。说起来还是熟人,正是当初在会宁院子里碰见的黝黑汉子!
当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同住大牢中,还没说上几句话,黝黑汉子就动了手,孙楼虽然有一把子力气,可腿上有伤,根本就敌不过。只有挨打的份。
就像是吃饭似的,一天三顿,少一次都不行。
楚云梨听说孙楼被下了大狱,还特意抽空前来探望,蹲在大牢前许久,孙楼才发现那里有个人。
当看清楚那人的一瞬间,孙楼心情复杂难言。
“你怎么来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听说你遇上了挺倒霉的事,便想来探望你。”
孙楼随意听着忽然想到什么,扑到了栏杆旁:“云兰,我们多年夫妻,你帮我一把,好不好?”
他焦急道:“你帮我把之前欠慧娘的银子补上,往后余生,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
楚云梨摇头:“我才不要让你伺候。更不可能帮你还债。”
孙楼:“……”
说实话,那汉子冲着孙楼下手,其实是手下留情了的。如今郝云兰在城内的名声很是响亮,她和孙楼之前有个女儿,这事儿也不是秘密。
要是动了孙楼,她跑来报复怎么办?
如今汉子亲眼看到了郝云兰对待孙楼的态度,哪里还会客气?
楚云梨前脚一走,孙楼又被揍了一顿。
他伤上加伤,根本就好不了。半个月后,在大牢中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两天,就那么去了。
临走之前,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只剩下他独自窝在角落中,又冷又饿又孤单。孙楼看着牢房上的小窗,再一次后悔自己和慧娘勾搭。
没有儿子有什么要紧?
养了宝儿也挺好的……他活这半生,都在念着周氏,然而事实上,对他最好真正不离不弃的只有郝云兰!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
犯人死在大牢中,如果家里人愿意接回,牢房就会放人,如果没有人去接,直接就着地上的干草一裹,扔去郊外的乱坟岗就是。
孙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很是病了一场,她倒是想把儿子入土为安,可惜有心无力。
孙桑叶已经住进了常白的院子里,对于父亲的死,她伤心归伤心,却也想从这里面得到好处。她暗地里找到慧娘:“你要是不拿好处给我,我就去衙门告你。那个汉子明明就是你的姘头,是你想了法子让他们俩住一间屋子的。”
还真别说,孙楼的死,慧娘确实出了不少力。
她也实在是厌烦了这个男人的纠缠。再加上那汉子的脾气不好,所以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听到孙桑叶这么说,慧娘的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
“我不明白你的话。”
孙桑叶又威胁了几句,眼看慧娘还是不肯松口,干脆一咬牙,真的去了衙门。
慧娘平时和不少男人勾搭,许多女人敢怒不敢言。如今看到她被衙差带走,简直拍手称快。
不过,查到后来,只说那个男子和孙楼在大牢中起了争执失手shā • rén,并没有查出慧娘参与了其中。
孙母没能把儿子入土为安,也恼恨自己二儿子的冷却。更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拦住儿子和慧娘来往……种种相加之下,孙母的病一直没有好。
她越是歉疚,就越是想为大儿子做些什么。
不能告倒慧娘,她就天天去她门前闹。弄得慧娘的许多客人都不敢再上门。
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天天有一个人在院子外跳着脚骂,就算是有兴致,也怕被家里的女人知道。
孙母天天这么蹦哒,真的把慧娘的生意给搅和散了。
慧娘也实在是看透了这个婆婆,在家里安静了两天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推开门大骂道:“你没事别在我这里溜达,我们两家没关系,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孙母也挺执拗:“我儿子为了你命都没了,你想要过好日子,也得问过我!”
两人僵持不下,就这么一直纠缠着。
三天两头还要打上一架,周围的邻居像看大戏似的,孙母本就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心里抱着对儿子的歉疚,又天天这么闹。半个月不到就病倒了。
她病了之后,让人去府城传信。
那边孙二回来了几天,孙母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