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那天的酒楼中,只是位置不同,楚云梨坐在桌旁,听着对面高台上图阔怒斥凶手。
对上百姓仇恨的目光,他的话和上一次虎奔差不多:“你们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藏头露尾的混账,是他害的你们。”
百姓哀哀哭泣,有些人一脸麻木,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将死的事实。
图阔左右观望,道:“时辰到了。”
一群刽子手缓缓上前,手中锋利的刀锋磨得雪亮,楚云梨你连抽出三支箭羽,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三个拿着大刀的刽子手倒下,死气沉沉的百姓急忙缩成一团,动作飞快,比起方才多了几分生机。
图阔眼睛一亮:“快去给我抓。”
楚云梨今日过来,没打算对图阔下杀手。如果杀了皇子,开元帝肯定要发疯,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楚云梨和林颔只有两双手,就算加上那些侍卫,也扛不过武国将士。
可若是不痛不痒只拦住刽子手,她又不甘心,如果就此退去,今日的事情还会发生。她不是神,现在她是柔弱不堪的康家女,不会惹人怀疑。可若是多来几次,说不准就会暴露。她不怕死,只是怕自己被制住之后,再没有人能辖制武国。
心里想着这些,楚云梨手在箭桶里一抹,这一回抓了四支箭,再次放出,饶是对面的刽子手已经有了防备,有个人甚至还拿刀格挡,但箭羽力道很大,哪怕挡了,也还是受了伤。
不少人往楚云梨所在的小楼而来,楼梯上有杂乱的脚步声,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人来敲门。
时间不多,让楚云梨再次抽出一支箭,从怀中掏出一张满是墨迹的纸,绑在箭尾处,冲着图阔要害处射去。
图阔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是有名的勇士。肯定能够避开要害,楚云梨一箭去势极猛,已经将他的闪避算入其中。箭势如破竹,狠狠扎入他的肩膀处。
受了伤,高台上众人一阵惊呼,纷纷围了过去。
与此同时,外头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急切地敲门声传来。
看那架势,若是不开门,外头的人大概会抢闯,和上次一样,楚云梨将小巧的弓箭绑到背上,重新裹上披风,这才缓步开门。
底下人上来时,掌柜一直陪伴在侧,低声说了这屋中人的身份。也因为此,那些将士才没有上来就踹门。
看到门侯后的楚云梨,小将询问:“姑娘独自在此?”
“我的丫头病了。”楚云梨指了指屏风后隐约看到的纤细轮廓:“我正等人来接。”
“屋中可还有别人?”小将话出口,人已经挤了进来,强势地呆在屋中转了两圈。没有发现疑点,这才缓和了面色:“姑娘需要帮忙吗?”
“不用,还是正事要紧。我底下有车夫,等大夫来探望过,我就带她回去。”楚云梨一脸后怕:“刚才我看到二皇子受伤了,严重吗?”
又嘀咕:“早知道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小将本来还有些怀疑,毕竟一个大家闺秀没事跑到这里来,怎么看都挺奇怪,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想起面前这个姑娘很担忧百姓,曾经还为了百姓与皇上据理力争。
那么,听到二皇子要屠杀百姓,她担忧之下过来观望,就说得过去了。
既然凶手不在此处,他们还得赶紧去寻,小将没有多迟疑,立即道:“姑娘自便,我们先走一步。”
看着他们一脚踹开隔壁的门,楚云梨退了回来,关上门后,去屏风后面“叫”醒丫鬟。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并不是好事。为了自身安危,楚云梨也只能出此下策。
她拿出一节截香,放在丫鬟鼻尖,没多久,丫鬟悠悠转醒,扶着额头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楚云梨叹口气:“可能是太累,咱们回吧。”
丫鬟看向对面:“百姓如何?”
“那位侠士又出手了。”此时,对面高台上图阔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看到箭羽末尾的字迹,他不认识,找了个会认临国字人,才得知上面说的是箭尖有毒,若不立刻放了百姓,即刻就会毒发身亡。
游牧部落的人并不怕死,如果图阔还是草原上一个靠打猎为生的普通人,他也一样。
但如今不同,他是皇子,日后有望登顶。若是现在死了,可就是给其余几位兄弟腾位置。舅舅的仇要紧,可拿九五至尊之位更加要紧。
图阔脸色难看,边上已经有人为他做出决定:“把这些人都放了。加派人手去周围巡查,一定要抓到凶手。”
紧接着,一群人簇拥着图阔离开了高台。
高台上百姓被撵走之后,只余一片萧条。
等到丫鬟稍微缓解,有了点力气后,主仆俩这才不紧不慢下楼。期间还撞到了那个搜查的小将,看到二人,他有些好奇:“您的丫鬟这么快就好了吗?”
“其实不是生病,就是没睡好,刚睡了一下,这会有了点力气,我们可以自己回。”楚云梨刚走出酒楼,林颔骑马飞奔而来:“我听说那个凶手又出现了,你有没有事?”
他满脸担忧,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楚云梨浑身上下,见她无恙,这才安心。又解释:“出城门不久,听说了二皇子受伤的事,皇上就带着我们回来了。”
图阔那支箭上确实有毒,傍晚时,他屋中出现了一个瓷瓶,里面放的是解药,但不是一劳永逸,而是三日就得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