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冷眉凝起。
“这么说,老朽倒也一知半解咯!”
…
冰室高台,思绪掠过,莫老望着对面空荡的冰壁,纵使两仪天品,可现在看不透的事情又太多。
皇室与那自天月王朝之外而来的武学高手算是不谋而合,甚至说天月皇室都成了那个背后势力随意支配的傀儡。
只是这背后势力,是因为冷道?还是独因为冷家血脉武诀?
“山外山、棋外棋,雾里看花的确是寸光短浅。”
一弹枯指,莫老再次沉目而息。
……
天策城头,一身甲胄的冷河山孤身而坐。城后,天策城往日的繁华喧闹消失不见,一个月前那车水马龙,商贩满街吆喝的盛景好像海市蜃楼,从未存在过。
这大半月,冷河山指挥手中四万冷家战狼尽数将城中百姓驱散。
天策城已不太平,若冷家与皇室之战真的在城中爆发,他冷河山还没有冷漠到让全城子民陪冷家赴死。
当然,城中百姓出城,他冷家同样流散了数十位宗亲,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数日散尽天策城,冷河山又是一掌拍死城中知府,解仓放官粮,开库散官银,甚至连天策城附近几大城市的官仓官库都解散了去。
本以为那二十万冷家战狼的后半辈子生计还需他冷河山扶持,可如今冷家大难,仅凭他一人之力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解封官粮官银,甚至散尽冷家家财,也算是给城外那四万冷家战狼的补偿。
五日之前,四万战狼持枪而立,此次却是枪尖插地。
枪尖入地,视为洗手,此生只为冷家战狼,宁可流荡于山野,绝不再为皇室卒。
身立三日,冷河山一把大火将四万子弟兵名册烧为灰烬,四万战狼对那城头甲胄之人齐齐跪拜,最终卸甲离枪,着各式麻衣而去。
战狼归田,天策大将军冷河山城头弯身,恭送万人。
又过一日黎明,冷河山长子冷飞纵马自北城门而入,身后四万冷家战狼半路散尽城市官家粮银,被冷飞解散而去。
当日午后,次子冷华自南城门孤身归来。
下一日、小义子冷道马踏西道,溅起半城黄土。
然而冷河山又等三日,天策城东门管道迟迟未见动静。
第四日,皇室官禽携皇旨落于城头。
圣旨所言:镇东王冷桓臣服皇室威严,不与草寇冷家同流合污,引四万冷家战狼驻扎京都城外,护皇朝安宁。
见那圣旨,冷河山眼眶欲裂,知天命年岁,泪流不止。
不为那养育十数年的叛变义子,而是那四万冷家战狼此次汇入京城,接下来得承受何种奴役之苦?
“我冷家百年军誉毁于你畜生冷桓一旦啊!”
天策城头,冷河山振臂狂呼!
……
天月王朝正化十年除夕夜、寒风萧瑟,偌大天策城阴风哀嚎,夜鬼哭泣。
城中心天策将军府观天阁巅,莫老盘膝而坐,那阁下玉白石广场共有十二张八仙桌,每桌八人,桌上餐食并不丰盛,酒依更是那天策城最烈的酒。
记得城中酒馆闭门那日,一直为将军府送酒的堂倌说,这十坛子好酒是酒馆老板一直珍藏的十年西凤。
天冷了,就请将军府各位官人客卿暖暖身子。
冷河山身旁一位有着过命交情的八卦境客卿说:酒是好酒,无论是暖身子还是送行酒,这辈子就他娘的好这口黄汤咧。
众人哄堂大笑,冷河山也笑了。
在他的视线里,有他两位十二三岁就敢上战场的儿子冷飞和冷华,有九岁就背着他偷偷杀入战场的冷道,还有二十位家族青壮宗亲,还有十位习武的宗亲妻妾。当然,还有六十三位誓死为冷家效忠的客卿好友。
笑了几声,六尺身高,天生不凡的冷河山鼻尖一酸。
散尽十六万冷家战狼已是他的极限,可这里的大多数人在天月王朝都有着赫赫名声,再想走又能有几寸落脚之地?
除夕夜刚过子时、将军府内酒过三巡,阁巅一直盯着冷道,浊目满是慈爱的莫老长吁口气,倏尔见那夜穹远处越发明亮的点点光芒,莫老缓缓站起。
“道儿、莫爷爷护你最后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