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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61(2 / 2)

再想起韩爷爷说的支书家大女儿的事情,楚酒酒更加担忧。

跟往常一样,一到时间,温秀薇就让楚绍跟韩生义离开了,但今天他俩谁都没走,非要送温秀薇去田里。

温秀薇没办法,只好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去,发现温秀薇身后多了两个小尾巴,村民们还笑着对她打趣,说温知青的人缘就是好,不止大人,连小孩都喜欢跟着她。

抿唇笑起来,跟那些人客客气气的道别,来到田里,温秀薇还没下去,就发现,楚绍正坐在田埂上。

他不知道在这坐了多长时间,期间,他一直拿一根草,逗着地上的蚂蚁玩,听到脚步声,他撩起眼皮,看见他们三个一起走过来,楚绍一只手按在地上,轻松的跳起来。

拍掉手里的土,他对温秀薇说道:“这边的活都干完了,应该是七个工分,你记得跟小队长说好,别让他给你少记了。”

说完,他又看向楚酒酒跟韩生义:“走吧,回家。”

按大小个排好,温秀薇、韩生义、楚酒酒成等差数列,一个接一个的张开嘴,震惊的看着他。

楚绍:“……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楚酒酒反应过来的最快,她猛地闭上嘴,十分赞赏的看着楚绍,好像看见了自家终于长成的大白猪。韩生义则是更加的鄙视他,人家没有要求,他就主动过来了,真是没眼看。

还有,他跟楚酒酒真不愧是兄妹,两人的眼光都这么一致,楚酒酒喜欢温秀薇,没缘由的对她好,没想到连楚绍都这样,一个个的,跟鬼迷心窍似的。

温秀薇愣了半天,她快走两步,来到楚绍面前,“楚绍弟弟,这两天谢谢你,但是你不用这么帮,这些活自己都能干,现在只是不熟练,多练练就好了,你这样……把你累着的话,那多不好意思。”

楚绍好不容易面对温秀薇不再脸红了,结果又被她的一句楚绍弟弟打回了原型,算起来,她确实该叫自己一声弟弟,他今年才十三岁,而她已经十七了。

楚绍不知道温秀薇的年龄是改过的,他以为他们之间有四岁的年龄差,对小孩子来说,两岁是鸿沟,四岁那就是天堑,她是真的成熟,而自己,只是伪装成熟。

楚绍耳朵泛起红色,看的楚酒酒一脸疑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知道,但是酒酒想让帮你,她说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楚酒酒:“……?”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哦,昨天下午,她是这么说过。

但是爷爷,你不是昨天上午帮干活的吗!用你最亲爱的孙女来挡枪,你真的忍心?!

事实证明,楚绍十分忍心,而楚酒酒憋屈了半天,最后还是对温秀薇露出了一个笑脸,“是呀,温知青,经常这么跟楚绍说,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过来了,看来他也不是那么的冷血无情、丧尽天良嘛。”

楚绍:“……”

温秀薇怔了怔,“可是,那也不……”

看她还想拒绝,楚酒酒连忙阻拦,“没事的,楚绍很厉害的,你都不知道,们在家其实用不着干活,但是楚绍他,特别喜欢干农活!他上午出去上工,下午回来学习,家吃粮食都是去镇上买,有没有工分已经不重要了。他想干,你就让他干嘛,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韩生义在一旁,也点了点头,“温知青,徐家湾的活并不多,们都想帮你,以后有时间了,也来,谁让你跟们、尤其是跟酒酒有缘呢。”

楚绍是把楚酒酒推出去挡枪,韩生义则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楚酒酒才想来帮温秀薇,他这一句话,感动了两个女人,楚酒酒看着他,眼睛亮亮,温秀薇看着他,嘴角带笑,一看就是被他说动了。

楚绍:“……”

奶奶的,凭什么?

……

温秀薇今天不用再干活了,楚酒酒便拉着她,要带她去山上看刚开的杏花,还有漂亮的蘑菇,温秀薇被她拉着在前面跑,韩生义和楚绍就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徐家湾这边的大山是青竹村那座山的一个小分支,半山腰上有一个很小的平台,坐在上面,可以看日出和日落。不过今天他们来的太晚了,日出没看见,只看见了耀眼的太阳,阳光扑面而来,混杂在充满了负离子的空气中,楚酒酒让温秀薇跟她一样,狠狠的大吸一口气,把整个肺部都灌满,然后再慢慢的吐出来。

温秀薇是大家闺秀,一动一静皆是端庄,她能快走就不会跑,能微笑就不会垂着嘴角,连说话,她都从没有大声过,看着楚酒酒的动作,她有点不适应,但在楚酒酒催了她两回以后,她也学着她的模样,用力吸进一口山间的空气,等胸口彻底鼓起来以后,她再放松下肩膀,把肺部的浊气全都吐出去。

那真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温秀薇第一次发现,原来山林里的空气是那么美好,那种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振、为之清新的感觉,体会了一遍,她还想再体会一遍。

这是大城市永远都不会有的东西——自然与悠远。

反复呼吸两次,温秀薇转过头,看着楚酒酒,她开怀的笑起来,她的笑声像银铃,比山雀还动听,这一刻,温秀薇终于开始爱上这片土地了,连绵的山川、翠绿的竹林、一望无际却又散发着生命香气的麦田,以及,几个明明与自己毫无关系,却总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小孩子。

她是对的。城里人就是喜欢以讹传讹,乡下的生活,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它正在一点一点变得美妙。

不再寄人篱下,不再低眉顺眼,这一片广阔的天地,属于他们所有人。

温秀薇在山上玩的开心极了,甚至还得到了一点人生的小感触,可山下的几个知青,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尤其是孙玉芹,她迟到了半个钟头,才来到地里,然后发现温秀薇干完了她的活,却没像之前一样干自己的活。孙玉芹不在乎工分,每个月她爸爸给她寄十块钱,有这些钱,她觉得自己想吃什么都够,但她在乎自己的名声,她可不想被小队长指着鼻子说懒!

在地里张望半天,都没找到温秀薇去哪了,再加上她之前偷懒太多,小队长已经盯上了她,非要今天看着她把活干完,孙玉芹欺软怕硬,她不敢跟本地人吵闹,就只能捏着鼻子,一下一下的挥起锄头。

午饭前,楚酒酒几人回到了青竹村,她想请温秀薇到她家来做客,但温秀薇怕知青点下午还有任务,就没答应她。

回到家里,楚绍去烧火做饭,楚酒酒则跑进卧室,翻出一张信纸,低头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自从开始练字,楚酒酒的字迹大有长进,只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字迹,她落笔之前都要想着脑子里的字帖,这样一来,她写字的速度就慢了很多。

楚绍把米饭蒸上,家里没新鲜蔬菜了,迷你小菜地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楚酒酒腌的那罐腌菜早就吃完了,她三分钟热度,即使学会了,也总是想不起来给家里再腌一点,幸好还有韩奶奶,这才不至于让两个人吃大米饭就大米饭。

他盖上盖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准备去韩奶奶那里夹一盘子咸菜回来,去年韩奶奶腌的花样多,有辣白菜、有腌豇豆、还有酸菜、梅菜、以及一种楚绍根本叫不出名的小咸菜。

楚酒酒特别喜欢吃那种小咸菜,在韩奶奶腌的时候,她还特意贡献了二两菜籽油出来,加了足量的油跟盐,还别说,小咸菜的味道更好了,即使一点肉都没有,它也是大家在饭桌上最爱的一道菜,把咸菜跟汤汁拌到饭里,楚绍的饭量直接翻了一倍。

每回看见楚绍大口吃饭,韩奶奶都要说他以后肯定能长两米高。

楚绍对自己究竟能长多高,没有一个具体的期待,反正能比韩生义高就行。

……

端着盘子,楚绍刚要走出院门,就听见家里的母鸡咕咕咕的叫了起来,楚酒酒可以精准的分辨出两只母鸡谁是谁,因为这两只鸡一直都是她在喂,但楚绍分不出来,他走到鸡窝里,看见里面躺着一个粉白皮的鸡蛋,他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炫耀一般不停在他脚边走动的母鸡。

“干得好,大黄,明天也再下一个。”

母鸡:老娘叫二黄!

……

母鸡终于下蛋了,这意味着,楚家也要走向坐拥两个鸡屁股银行的幸福人生了。楚绍心情不错,从韩家把咸菜端回来,他走进卧室,叫楚酒酒:“别写了,出来吃饭。”

吃饭叫不动楚酒酒,但母鸡下蛋可以,一听说家里终于有鸡蛋了,楚酒酒立刻放下铅笔,闪电般的窜出来,彼时,楚绍已经把鸡蛋煎成了荷包蛋。

第一个鸡蛋意义很重要,所以,楚绍在锅里多放了点油,煎的底部焦黄酥脆,上面蛋白熟了,蛋黄却还是红澄澄的,楚绍无师自通太阳蛋的做法,用铲子把荷包蛋铲出来,放在楚酒酒的饭碗上,楚绍大师傅慈悲道:“吃吧,鸡都是你喂的,第一个蛋就应该给你吃。”

楚酒酒很感动:“爷爷……”

紧跟着,楚绍说道:“明天和后天的给吃。”

楚酒酒:“……”

你就是楚扒皮!

吃完了饭,楚酒酒还要继续回去写信,她把温秀薇的事情跟鸡蛋的事情都写了进去。她没说温秀薇是谁,只说徐家湾来了一个很漂亮的知青,她很喜欢她,所以最近经常跟这个知青走动,她用大段描述温知青有多好,孩子的言语总是稚嫩的,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楚立强收到这封信以后,细细的读着,发现楚酒酒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温知青,他不禁笑了笑。

小女孩似乎都有这种大姐姐情结,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楚酒酒在信里都这么兴奋。

楚绍和楚酒酒一直都是联合寄信,同一个信封,两人用不同的信纸,每次楚酒酒能写三四张,有时候多了,还有五六张,而楚绍,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后面就例行的只有一张。看他的信,连楚立强都觉得干瘪无聊,没办法,谁让他儿子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无事发生的时候,总是惜字如金。

楚立强先看楚绍写的信,果然,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然后再看楚酒酒的信,他才能知道过去这半个月,两个孩子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看楚酒酒喜欢温秀薇,楚立强觉得她这是小女孩心思,不用管,但看到后面她说的,因为温秀薇过的不好,所以她送了她一些东西,想帮她度过这个难关,以及楚绍有时间的时候,就会过去帮她干活,然后,楚立强就皱起了眉。

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知青,居然一下子把他家的两个孩子全都哄得围着她团团转,这人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楚立强深深的担忧起来,孩子不在身边的坏处就是这样,他看不见他们如今是什么模样,于是,一点隐患,都会被他放大成浓浓的危机感。

放下信,楚立强拿过一边的本子,他算了算,一年休假只有几天,而他如今到这个部队的时间还不足一年,现在司令部又那么忙,哪怕真的有休假,上面应该也不会让他出去。

楚立强正在算休假的日子,还有坐火车从青竹村来回的可能性,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楚立强立刻把本子合上,“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脑袋伸了进来,看见是聂白,楚立强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你怎么来了。”

聂白新奇的看了看,他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再看向楚立强,他脸上的笑都控制不住了。

“可以啊!政委,到哪你都这么牛逼,这才多长时间,都跟平起平坐了!”

楚立强:“你是作战部队,就算级别一样,也算不上跟你平起平坐。”

聂白:“哪算不上呢,不都是营级,看你这个晋升速度,估计等到明年,你就能升到团级去了,不错不错,苦尽甘来了呀!政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

楚立强无奈:“是因为有之前的底子在,再加上司令部现在太缺人了,才会这么快就把顶上来,往后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立强是在谦虚,实际上,他的野心比聂白说的还大,聂白这人虎头虎脑,他觉得楚立强只要能回到之前的团级,就算是可以了,然而楚立强根本没把团级放在眼里,他要爬的更高才行。

四年了,他被打落到尘埃里,那些人却一直平步青云,他当然要加倍的努力啊。

楚立强神色平淡,聂白挠了挠头,又看了一圈这个dú • lì的办公室,突然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聂白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对了,政委,你之前不是让帮你打听打听,弟弟他们在首都怎么样了吗?问了一个老战友,他正好还在首都里。”

如果是好消息,聂白早就咧着大嘴跟他说了,现在这种吞吞吐吐的样,他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楚立强替他宽心:“母亲早就去世了,现在父亲的妻子,是他再娶的,那两个弟弟,都跟同父异母,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你有话直说就行了,不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聂白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上回一听说张凤娟过世,他反应那么大,直接在病床上躺了几天。都是家人,就算不是一个妈生的,听说了这些消息以后,他应该也是会难过的吧。

聂白叹了一声,“那就说了,跟老战友说这事以后,他都没出去打听,因为这事他早就知道,不止他,首都部队,甚至整个首都都知道了。你被关起来没多久,他们把你爸,老楚首长也带走了,本来应该把你们全家都抓起来,但你爸前脚刚出门,后脚,你妈……咳,你继母,就抄着擀面杖追出来,把你爸打了出去,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爸有问题,她早就想跟你爸划清界限了。”

说到这,聂白喘了口气,他偷看了一眼楚立强的脸色,却发现他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他只好继续说下去,“她反应特别激烈,而且她还说自己要举报,别人应该是信了,所以一直没抓她。后来你继母,还有你弟弟一起联合登报,说是跟你爸断绝关系,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再之后,你爸就被下放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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