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徐家湾没有丁一鸣这样的知青在呢,看看人家,长得帅气,会说话,而且不跟别人似的,一个劲围着罗淑阳和温秀薇转,啊啊啊啊烦死了,为什么不把她分去青竹村啊,哪里都比徐家湾强!
回到宿舍,气呼呼的孙玉芹直接上床睡觉了,而另一边,被她称赞了一通的丁一鸣正在跟丁伯云笑话她。
“手里有俩钱,就打肿脸充胖子,笑死我了,你是没看见她掏钱的表情,这人太有意思了,拱她两句火,她能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唉,可惜了,她要是在青竹村该多好,那我以后就不用再自己掏钱吃饭了。”
刚到青竹村的时候,丁一鸣想装好人,所以在每个人面前都端着,后来端不住了,他就在丁伯云面前暴露了本性。再后来,连在俞建青面前,他都装不下去了,打开宿舍门,他是青竹村年轻有为的进步青年,关上宿舍门,他是光脚踩桌子的小流氓。
好在俞建青对这些事情不在意,他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往外说,不过看丁一鸣的样子,用不着俞建青往外说,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在全村人面前。
丁一鸣欢快的嘲笑着孙玉芹,丁伯云看了他一会儿,一边摊开自己的本子,他一边说道:“你倒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见徐家湾的知青,第一眼看见的都是温知青和罗知青,毕竟她俩长得都好看。”
丁一鸣脱掉鞋和袜子,一双臭脚就这么搭在床头,他不讲卫生,臭味迅速弥漫到整个宿舍里,可他自己还一点都没察觉到。
“害,那么漂亮的姑娘,我能没看见么,但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徐家湾怎么运气这么好,两个美女都分到那边去了,孙玉芹虽然不漂亮,但她是冤大头,跟她一起下乡,能省多少钱和票啊,我都想去徐家湾了。”
丁伯云随口说道:“别想了,除非你能跟徐家湾的知青互换,不然,你就一直在青竹村待着吧。”
丁一鸣也就是这么一说,他自然也知道知青互换有多艰难,脑子里,刚把这个念头打消,正准备眯一会儿的时候,丁伯云突然走到他面前,呵斥他:“把鞋穿上!这是公共区域,以后除非睡觉,你都必须穿着鞋!”
丁一鸣一听,立刻不服气的坐起来,“凭什么,在宿舍里你还管着我,连脱鞋都不行,你是法西斯啊!”
丁伯云:“我不是法西斯,我是你的班长,你穿不穿?不穿就滚出去!”
丁一鸣一头雾水,搞不懂丁伯云怎么这么独断□□,但丁伯云说得没错,他是班长,理论上,自己就该听他的。心里升起怨气,丁一鸣又不敢跟他明着闹,只好蹲下身,又把袜子跟鞋套上了。
然后,他躺回到床上,背对着丁伯云,一脸的不服不忿。
神经病,就会管他一个人!
*
又过了一段日子,天气渐渐暖了,棉衣被束之高阁,春秋的长袖衣服楚酒酒有好几套,但去年量身给她定做的,如今都有点小了,只能当九分袖穿,等到明年,大约就彻底穿不进去了。
上午,楚绍去上工,他如今两头跑,今天在青竹村上工,明天就去徐家湾帮温秀薇干活,温秀薇不是楚酒酒,她学了将近两个月,如今干活越来越麻利,她自己挺开心的,楚酒酒却总是抓着她的手叹气。
这么一双葱葱玉指,怎么可以长茧子呢!
坐在小书桌前,楚酒酒看了一会儿昨天的报纸,想起温秀薇手上已经长出来的淡黄色薄茧,她觉得很惆怅。
自己家的生活如今步入正轨,她跟爷爷都不用再靠种地生活了,但奶奶依然是知青,而且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都是知青了。
想到这,楚酒酒用铅笔的顶端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奇怪,不是说知青不能回城吗,怎么爷爷奶奶后来还在另一个城市相遇了呢。
假如是政策有变动,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动的呢?
楚酒酒抓耳挠腮,她对政治实在是不感冒,在家的时候,父母看电视她也会旁听,可惜她父母,一个天天沉迷各种题材电视剧,一个又是纪录片和一战二战电影的狂热爱好者,早在楚酒酒出生的前几年,他们就再也没看过新闻联播了。
看看,这就是不看新闻的坏处,自己女儿穿越了,都没法得知未来几年的历史走向!
……
想了好半天,楚酒酒实在是想不到关于这些年的蛛丝马迹,最后,她干脆不想了。
就算过几年社会环境会有变化,但那也是过几年了呀!她想现在就把奶奶接到自己家来。自从她出现在这个世界,所有事情都在细微的变化着,就像宋爷爷说的,这叫蝴蝶效应,她真怕自己这只小蝴蝶,一扇翅膀,就把爷爷奶奶的爱情给扇没了。
万一他们因为这辈子提前认识,以至于互相太熟悉了,而对对方下不了手,天呐,那她爸爸岂不是再也不能出生了?!
楚酒酒一脸惊恐,她还想给自己爸爸换尿布呢!
……
收起报纸,楚酒酒决定还是出去玩一会儿,一在家待着,她就开始头脑风暴,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还是出门吧,享受一下春天的美好,毕竟要不了多久,夏天就又要到了。
唉,夏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年纪变大,楚酒酒的脑子更加活泛,以前某些她听到以后也听不懂的东西,如今都被她想了起来,包括那些她之前认为奇奇怪怪的网红语。在路边揪掉一根狗尾巴草,用上面毛茸茸的地方一下一下刷过自己的下巴,楚酒酒步伐轻快,她想去菜地找韩生义,但是经过韩家的时候,韩奶奶恰好在门口洗衣服,她叫住楚酒酒。
“酒酒,去帮我打瓶酱油回来。”
每次给韩奶奶跑腿,她都会给楚酒酒几分钱跑腿费,有时候一分,有时候三分,凑的多了,楚酒酒去镇上的时候还能给自己买点小零食。
因此,她特别喜欢跑腿,瞬间跑到韩奶奶面前,乖乖站在原地,她伸出小手,掌心向上,韩奶奶一看她这个喜滋滋要钱的模样,就想敲她一下,不过手都是湿的,她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从兜里掏出一毛钱,韩奶奶嘱咐她:“打二两,打完就回来,别在外面瞎溜达。”
楚酒酒拿着钱和瓶子,飞快的跑远了,人都看不见了,还能听到她欢快的声音。
“知道啦~”
韩奶奶笑骂一声,继续洗手里的衣服。
来到小供销社,楚酒酒发现上回买的小菠萝居然还有,如今种植的东西都是应季的,从没有反季这一说,卖没了,就只能再等下一年。
这种菠萝跟楚酒酒以前吃的大菠萝不一样,这个个头很小,味道也不是水汪汪的酸甜,而是有点糯,楚酒酒刚尝的时候,不怎么喜欢,但越吃越觉得好吃。
本以为都卖没了,发现竟然还有几个剩下的,除了韩奶奶要的酱油,她又买了一个菠萝,准备带回去跟楚绍一起吃。
抱着酱油瓶,还有菠萝,楚酒酒慢悠悠的往回走,不着急的时候,她走路的速度总是很慢,身边偶尔有人走过,认识的,她就叫人家一声,不认识的,就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她走的慢条斯理,却把她身后的人急坏了。
徐杰这几天一直在这条路上晃悠,因为不管是去公社,还是去徐家湾,这条路都是青竹村人首选的道路,而小孩子是不会独自进城的,所以徐杰放弃了去镇上的那条路。
前几回,他看见楚酒酒的时候,她身边总是有人,今天终于没人了,徐杰摩拳擦掌,准备等路人都不见了,就立刻冲出去,可楚酒酒她走的太慢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回头还能看见公社呢!
徐杰急的要命,楚酒酒自然不知道,她看见一朵花,要停下来欣赏一下,遇见一个认识的人,也要停下来跟人家客套一会儿,终于,来到一段比较荒凉的路段,前后左右都没人了,而且路边杂草丛生,草里还长着竹子,混杂在一起,长得比人都高。
就是这了。
这就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徐杰热血沸腾,他一直都跟在远处,再加上他不止一次的干过这种事,所以被跟踪的人很难发现,他悄悄尾随在楚酒酒身后,原本离她有十米远,渐渐地,变成了五米,再渐渐地,变成了两米,距离一米的时候,徐杰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再往前走两步,他就能抓住楚酒酒了。而就在这时候,楚酒酒回过了头。
她感觉有点不舒服,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刚想回头看看是什么情况,突然,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肋骨,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然后拔腿就跑。
楚酒酒:“……???”
被截胡的徐杰:“……???”
徐杰愣在原地,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他还没伸手,倒是旁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抱起楚酒酒就跑远了。
嘿,这年头,绑架也有竞争对手了?!
……
楚酒酒吓了一跳,她按着女人的身体就要往下跳,可这女人力气特别大,而且她抱着楚酒酒,一叠声的重复着,“不要怕,娘保护你,翠翠乖,别怕,坏人已经被娘打跑了,咱们这就去找你爹。”
楚酒酒诧异的看着她,这才发现,这女人穿着很干净,打扮也还行,可是双目无神,行为呆板,那是一种难以用文字形容的模样,总之,只要看一眼,就会发现,她跟正常人不一样。
她跑的方向也不是出村的,而是回村的,而且她越跑,越是住户密集的地方,人贩子可不会这么干。
青竹村地界太大了,有些人楚酒酒见过,却没来过他们住的地方,自从发现她跑的方向是这边,楚酒酒就不害怕了,她一直盯着女人,而女人也没法一直这么抱着她,发现自己没力气了,楚酒酒也不挣扎以后,她就把楚酒酒放了下来。然后,紧紧握着楚酒酒的手,她警惕的看向四周,“翠翠,跟紧娘,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楚酒酒没说话,不过她好像知道这人是谁了。
村里的疯婆子,老支书的大女儿,那个苦命人。
楚酒酒不知道怎么跟精神不正常的人打交道,她怕自己刺激到她,而且有些精神病人是有攻击倾向的,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一类,她不敢违逆她,只能跟着她,像做贼一样,顺着墙边走。
这边也挺热闹,好几个人都聚在门口说话,看神情还挺焦急,焦急之下,也有无奈,楚酒酒跟女人躲在一家的柴火垛后面,正好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又跑了,大家伙赶紧帮忙找找吧。”
“要我说,就该拿绳子把她捆起来,老支书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天天这么闹下去。你们别嫌我说话难听,可雪姨自己都糊涂了,你就是捆着她,她也什么都不懂啊。把她捆起来,对老支书好,对雪姨好,对咱们也好,要不然,哪天她又跑了,咱们找不到她,万一被人牙子看见,那雪姨还能有好下场。”
楚酒酒听的整个人都懵了,雪姨?傅文佩的那个雪姨吗?
……
那边的人还在说话,但女人就跟没听见一样,或者说,她听见了,不过那些人的话,在她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另一种意思,所以她觉得那些人都是坏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村民。
“你快别出馊主意了,越捆越坏,前两年不是还清醒过一阵吗?黄大夫说了,她就是有心结,说不定哪天就好了呢。”
“行啦,说这些有啥用,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唉,走吧走吧。”
这几个人走了,被称为“雪姨”的女人就动了,她握着楚酒酒的手,一边看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推着她往前走。
确认了女人的身份以后,楚酒酒就彻底不害怕了,早在听说女人故事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很可怜,现在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她死去的女儿,所以要把她带回自己家里去,这样也好,把她送回家,外面的那些人也不用找她了。
听话的被她推了一会儿,然后看见女人的目的地,一栋在这个村子里算是气派的大房子,想起三婶以前说的,老支书儿子很有出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爹盖了一间宽敞又明亮的砖瓦房,知道这就是老支书的家了,楚酒酒一改之前的乖巧,她转过身,对女人说:“娘,你先进去,到家门口了,已经不会有坏人了。”
女人原本还在机警的看着远处,一听她说话,女人愣了愣,“翠翠,你声音咋变成这样了?”
楚酒酒:“……”
脸变了你看不出来,声音变了倒是立刻就能认出来啊!
默了默,楚酒酒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娘,爹在屋里等你呢,你怎么还不进去找他呀。”
女人扭头看了看自家的大铁门,“你爹……回来了?”
楚酒酒:“对呀,他回来了,他一直找你,你可不能再让他等了。”
女人恍恍惚惚,看着楚酒酒认真的表情,她转过身,推开门,迈过门槛,老支书正沉默的坐在院子里,女儿三天两头就会偷跑出去,但他年纪大了,腿脚不行,所以向来都是他的二儿子跟几个邻居帮忙找人,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麻烦的是几个邻居,早晚有一天,别人对女儿的同情会被消耗光,对他的尊敬也会消耗光,到那时候,他老胳膊老腿的,要怎么办啊。
心情坠到谷底,老支书沉闷的垂着头,突然,大门开了,开天辟地头一回,他女儿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老支书激动的站起来,“远雪,你好了?”
女人没理他,径直往里面走,去找她的“丈夫”去了。
老支书愣了愣,这时候,他才看见门外有个唇红齿白的小女孩,见他看过来,她笑了笑,“你好,我叫楚酒酒。”
老支书不怎么出门,但村里发生过什么事,他都知道,神情变得了然,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扶着自家的门板,他问:“你是老张家娟子的闺女吧,是你把远雪送回来的?”
老支书姓陈,所以女人叫陈远雪,楚酒酒瞬间就想起来,这是三婶跟她说过的一个人,三婶管她叫姑,楚酒酒算算自己的辈分,沉默一秒,她重新笑起来,“对,我在路上碰见远雪奶奶了,所以就把她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收拾徐杰,我不怎么在文里提到角色的生死,但炼铜癖必须死
这么久了,还是没人猜到大反派,再给个提示,那人很早很早就出现过了,非常早,但不是本人出现的,是派了别人出现,这下应该知道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