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蕾拉含笑着流泪问:“您难道以为您撒的谎永远不会暴露吗?”
首先让辛德蕾拉感觉到违和感的是那副挂在主卧室里的,安娜罗洁与汉斯的画。
辛德蕾拉自己当然是不敢进主卧室的。偶尔被叶棠喊进主卧室里,她也不敢眼光乱瞟。
金荷蕾就不一样了。她念叨着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掌控了辛德蕾拉的身体就往主卧室里钻,还东翻翻西翻翻……但金荷蕾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她翻到的东西。
于是金荷蕾就去看自己看得懂的东西了——挂在主卧室里的,那张安娜罗洁与汉斯的画。
与姐姐们一起看了些书的辛德蕾拉已经能看得出这张画有些年头了。她很快就意识到画上的年轻女子就是自己所熟知的“继母”。
父亲说“继母”是他在她母亲去世后再娶的,那么为什么“继母”的卧室里会有年轻的她与年轻的父亲的画像呢?即便是画师美化了两人画出这张画来,这张画也该很新。毕竟,她的母亲去世还不满两年……
在夫人因为结交了克莱门特夫人、受到社交界的瞩目之后,来她面前阴阳怪气的那些人就更直白了。她们私底下管她叫“杂-种”,对着她“吭哧吭哧”地笑。
辛德蕾拉要是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与海德林家母女三人的真正关系是什么,她就真的是个笨蛋了。
辛德蕾拉甚至发现叶棠与克劳迪娅、葛罗莉娅都知道汉斯对她撒了谎,却没有在她面前拆穿汉斯的谎言——叶棠、克劳迪娅与葛罗莉娅都不想让傻傻信任着汉斯的辛德蕾拉伤心。
“卧-槽!”了一声的是辛德蕾拉身体里的金荷蕾。
打小就听《灰姑娘》的故事听到耳朵长茧,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继母不是继母,拖油瓶姐姐不是拖油瓶的她有种被人冲着天灵盖打了一闷棍的错觉。
没想到会被最没心眼的小女儿揭穿自己的谎言,汉斯慌忙道:“辛德蕾拉,你听我解释——”
“父亲,您让人来对我说海德林家的财产是属于您的,我本可以从中分一杯羹,这也是谎言吧?”
辛德蕾拉的心太痛了。
对她扯谎的、试图利用她的不是别人,是她亲生父亲。如今她不得不亲自戳破父亲的谎言,撕碎他脸上的慈父面具。
“海德林家的家业是建立在安娜罗洁夫人带来的嫁妆之上的。这些年您虽然赚了些钱,却也花了很多钱……”
汉斯的账簿辛德蕾拉也看了。
她母亲是养鸽人也是卖鸽人,手边自然常备账簿。辛德蕾拉看得懂账簿,对数字也很敏-感。她看得出海德林家的收支算是正负持平。海德林家之所以能做平民中的富人,生活得较为滋润,汉斯也有钱出去花天酒地,那是因为做生意是有时间差的。
她的父亲在拿到货物后并没有马上把所有的钱款都给生产货物的人,他往往是从另一个人手里再进一批货物,继续剩着一部分货款慢慢给,然后再拿着新的货物去卖,再用卖货的钱去进更多的货物,再赊下下一笔货款……如此循环往复。
这就是说,如果所有的货主一次性全部都来向汉斯要钱,海德林家直接就会破产。汉斯的所谓事业,不过是空中楼阁。
“这个冬天,您回来看过我,看过夫人和克劳迪娅小姐、葛罗莉娅小姐吗?”
“没有吧?”
“让我猜猜,您没有把去赛兰公国的谎圆上,这么急急忙忙地回来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了女王路那家服装店的新闻。对吗?”
汉斯没有说话。
被女儿质问得汗流浃背的他让女儿的心彻底凉透。
葛罗莉娅一把抱住辛德蕾拉,让辛德蕾拉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不用再去看汉斯那张丑陋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