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有骨头,手臂这样的四肢就是断了也不会使人马上死亡。比起直接被捅到没有办法修补的内脏,叶棠当然是选择牺牲手臂和肩膀。
只是叶棠确实没想到玛琳菲尔德的身体会一流血就很难止住血,以至于她流血过多,昏睡了足足好几天的时间才悠悠转醒。
睡得太多,叶棠有些头疼。左手臂被包成粽子的她在侍女们的伺-候下艰难地换了衣服,这才在众人的陪伴下去透了透气。
说是透气,其实也不过就是去城堡的图书室里走一走。
已经病愈的白雪见到叶棠,扑过来就哭了。叶棠一只手没法动,只能单手抱着小公主柔声哄。小公主则在叶棠包满纱布的手臂上虔诚地吻了吻。
“布伦达说只要亲吻自己喜欢的人,像这样为自己喜欢的人献上祈祷,喜欢的人就会好起来的……母后,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不知道拘谨的布伦达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叶棠瞧了布伦达一眼,顿时发现布伦达早已面红到了耳朵尖——布伦达告诉白雪的,那是一个公主该为她心爱的王子做的事。七岁的白雪还不知道“喜欢的人”是有区别的,便把十年后她该对着王子做的事情对着叶棠做了。
“好,为了白雪我也会早点好起来的。”
揉揉白雪丝线般的头发,叶棠又吻了吻白雪的额头。
“也希望我的白雪以后不会再生病……生病了也会马上好起来。”
“母后……”
郁郁寡欢了近一周的白雪总算又有了精神。她后面还有课程,便先从图书室离开。
图书室的窗户开着。被风一吹,窗帘就微微飘浮起来。
“吧嗒吧嗒”的声音里,随意打开了一本书的叶棠像脑后长了眼睛,她问:“查到了吗?”
“——我的殿下可真是位心急的人。”
确定自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连气息与存在感都被压制到最低的文森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不过如您所愿,我查到了哦。这里是有份参与的贵族名单。顺带一提,现在民众们都惶恐不安,说是害怕疯王随意shā • rén。还有人害怕圣露比因为疯王伤害王后而震怒,因此出兵攻打卡斯特利翁。”
文森说着双手一摊。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镜子里的迪塞尔满脸写着困惑。叶棠与文森的对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谜语人在玩猜谜。
叶棠没有直接告诉迪塞尔答案,她一边接过文森递来的-名单,一边对迪塞尔道:「迪塞尔,你想一想,现在的境况对谁有利?」
「诶?」
迪塞尔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叶棠在问他什么。
整理一下现状就能发现,现在卡斯特利翁的皇室是这样的:
王后的兄长们想要她死,于是为她设计了一出“嫉恨公主”的剧本。年幼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白雪公主,她本来该死在王后的手上。国王出于保护公主的心理差点儿杀死了自己的王后,他已经成了为民众们所忌惮的“疯王”。
「……难道说,有人想覆灭卡斯特利翁的皇室!?」
一目十行地扫过几百名贵族的-名字,叶棠回答迪塞尔:「答对了。」
一开始让叶棠感觉到违和感的是玛琳菲尔德的下嫁。
圣露比法利斯特与卡斯特利翁的国力相差太多。哪怕玛琳菲尔德的兄长们再想排除掉碍事的妹妹,他们也必定会“好钢用在刀刃上”,让玛琳菲尔德的婚姻能够为圣露比换取最大的利益。
然而玛琳菲尔德的兄长们并没有那么做。
卡斯特利翁既没有给圣露比丰厚的聘礼,也不曾为圣露比带来更多的利益,卡斯特利翁甚至不能为圣露比增加一点儿好的声望。把玛琳菲尔德嫁到卡斯特利翁来对圣露比来说无异于一场赔本儿买卖。
那卡斯特利翁凭什么能娶到圣露比唯一的公主。且这个公主还是去给人当继王后的。
接着再看奥斯本一世与玛琳菲尔德的婚姻。
世界上或许有没由来的爱,但不会有没由来的恨。奥斯本一世即便不喜欢玛琳菲尔德也没必要把这个大国公主当仇人一样来防。可见在玛琳菲尔德不知道的情况下,奥斯本一世一定是对玛琳菲尔德有了什么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种偏见直接导致玛琳菲尔德与奥斯本一世的婚姻名存实亡。两人对彼此非但没有任何的好感,还两看相厌,连义务性地过一下夫妻生活都做不到。
这等于说,奥斯本一世与玛琳菲尔德之间绝对不会有孩子。
那么卡斯特利翁的下一任继承人基本就可以确定会是白雪了。
到了这里就可以倒回去想一个问题:玛琳菲尔德的兄长们既然想让她死,为什么不直接让迪塞尔催眠玛琳菲尔德去自-杀呢?奥斯本一世究竟是凭什么迎娶的玛琳菲尔德呢?
答案很简单。
国王厌恶王后,王后妒杀白雪,国王怒杀王后。一个完美的闭环形成了。
接着在这闭环之外的人就能扛着正义的大旗来杀掉“疯了”的国王。
——圣露比、或者说是玛琳菲尔德的兄长们早已与卡斯特利翁的贵族们串通。两方人马一边可以除掉心腹大患,另一边可以干掉自己的国王与王位继承者。届时双方将瓜分卡斯特利翁。
玛琳菲尔德的兄长们能得到卡斯特利翁大部分的土地与资源,说不定还有金钱、珠宝与人口什么的。这可比直接把玛琳菲尔德嫁出去要得到得多。况且还能让圣露比与温德福斯特之间的盟约继续存在下去。真可谓是一箭数雕。
卡斯特利翁的贵族们则能成为小小的王,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属于自己的领民。他们再也不必伴君如伴虎地伺-候并不仁慈也不宽厚的奥斯本一世,也不用再担心奥斯本一世一个怒从中来就能命令骑士把自己砍成两段。当然,他们还能尽情挥霍自己从卡斯特利翁瓜分来的民脂民膏,在享乐中幸福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