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被花弧砸进泥地里,溅起无数泥点。其中几点泥点直接飞进了花弧的眼睛里,花弧顿时疼痛“啊哇”乱叫。
远处的田里,有福的糟糠妻捶着自己的腰直起身来。得财的媳妇儿正好过来找她。
“嫂子!你可收到了哥哥的家书?我家得财始终没有寄家书回来,你说……他会不会是出事了啊?”
有福的妻子冷笑一声:“出事了不是更好?那人要是出了事,便是恶人自有天收!我谢谢观世音菩萨、西王母娘娘都来不及呢!”
“嫂子,你如何能这么说?……哥哥与得财再坏,那也是明媒正娶了我们的夫君……”
得财的妻子神色黯淡。
“所以你活该挨打?”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起身的有福妻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只盼有福直接死在战场上,省得那男人回来就作践家中的女人孩子。
“马被抽了会尥蹶子,驴子挨了打要踢人,就是那最无害的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呢。你可是连这些牲口都不如?”
良言救不了该死的鬼。有福的妻子再是对弟妹恨铁不成钢也只能说上这样几句,接着便拖着跛脚爬上了田埂。
因为阿娘与阿姊都跑了,花雄很是招了小伙伴们的嘲笑。花雄哭着说自己再也不与村子里的这群小无赖们玩儿了,还动手打了人。他自己去招猫逗狗地玩了几日,很快就玩烦了。
花雄再去找小伙伴们,小伙伴们见到他就一哄而散,还有人喊:“没娘教的来了!”
花雄再气不过又如何?被伙伴们抛下的他只能踹踹村口的大树当发泄。
花弧被稀泥溅进了眼睛里,正捂着一只眼睛想要回家打些清水来冲眼睛。他人刚到村口,还没看清儿子就被毛辣丁掉了一身。
毛辣丁身上的刚毛有毒。被毛辣丁一戳,再皮实那个男人也要浑身红肿痒痛。
这会儿是大夏天,花弧又是刚下田回来。上半身打着赤膊的花弧哪里能想得到天上能下毛虫雨?不过数秒赤着的上半身上就肿起十几二十个包来。
花雄也愣住了。
出生到现在,在从来都是被花弧溺爱的花雄印象里,能“欺负”他的除了阿娘的花袁氏就只有不像阿姊的木兰。他压根儿没料到花弧上来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耳朵里嗡嗡直响,脑袋里金星乱冒。脸上像被烙铁烙了,花雄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一时讷讷。
疼痛的感觉很快就从脸上还有口中升起。感觉到嘴里有硬物在滚动,花雄张口一吐,看到了一颗发黄的牙齿。
自己被阿爷打掉了牙。这个事实让花雄难以接受。
他张嘴“哇——”一声就哭——过去他只要这样哭,哪怕他阿娘打他打得不重也会被他吓得立刻停手。若是让他哭泣的人是他阿姊木兰,则木兰立刻就会被他阿爷揍翻在地。
“你这狗崽子还敢哭!?”
身上又痒又疼的花弧见花雄没有半分羞愧之意,倒是满脸委屈嘴巴一张就发出恼人的哭声,他更生气了。
以往在儿子面前表现出的慈父形象早不知丢到了哪里。揪起儿子就又是一个巴掌上去,让儿子另一边脸颊也高高肿起的花弧口中骂着:“你这个废物!狗崽子!生你有什么用处!田也不会下,饭也不会做,畜生也不会养!你会什么?你就会吃!你这个浪费粮食的狗畜生!!”
打人打习惯了的花弧哪里想得到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