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袅袅,佛面威威,殿中庄严一如昔时,一君一僧驻立赤金佛像下。
“这两年还有人来观莲么?”君王忽问。
“君上忘了,那年皇后殿下观莲之后,井口已被封上。”
“接下来朕所问,只为探讨,绝无不敬佛门之意。”顾星朗转身,看向住持,“观莲之法,究竟神谕还是人伎?”
住持面庞静如深水,“昔皇后观莲,灯沉入水,君上亲眼所见。”
“眼见未必实。出家人不打诳语,佛祖面前,还望大师明示。”
“阿弥陀佛。信又不信称疑,故才发问。君上心中有疑,久悬不下,贫僧再如何给答案,您都是不信的。”
“那朕换个问法。这世上,是否存在神谕?”
住持默片刻,似在思索,“君上所问,若指预言,”
“如何?”
住持笑了,“在贫僧看来,君上小半生都在预言——因能预知大势,故能力挽狂澜。人若对自己身处的这个世间足够了解,站得够高,得见光阴滔滔中种种规律,便能预言,并依言而行。”
顾星朗稍忖,“朕理解大师这番话,并不存在所谓神谕,或者一些没由来的感应。”
“君上若这么问,”住持神情归肃,“佛家流派众多,有一梦观成就法,不知能否算作君上口中,某些感应。”
顾星朗其实既在问河洛图也在问梦兆,只未言明。
梦之一字却被高僧直接讲出来,他恍惚一瞬,“是一种修持之法?”
“须不懈勉力,方得宙合之讯,再以梦境显之。”
“所以梦兆是存在的。”
“贫僧的老师,鱼一大师圆寂前,已修至最高境界。”
“大师你呢?”
“阿弥陀佛。梦观成就法并非青川常见的佛家修行法,乃是老师云游所得,未曾传授寺内弟子。”
“便为真,总是需要修行。而非天赋异禀。”君王再道,似询问似自语。
“宙合万象不语。贫僧愿保持敬畏,对待异象,只答确切知晓的——比如观莲之法,并非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