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你拿出来,拿出来我看看,再选选。”
“说好的让我选。”
顾星朗心在滴血,“你都还没画!验了货才能给。”
阮仲自问丹青不如此人,有些心虚,“这样,她从六岁到十九岁,我都是见过的。天长节,每年见,你懂吧。”
“每年的你都画一幅给我?”顾星朗一听,抓住机会狮子大开口。
阮仲眨了眨眼,咬牙道:“好。”
顾星朗生出被重金砸中的狂喜和混乱之感,“你究竟行不行?别——”
“精美恐不如你,但保证像。”
顾星朗深吸一口气,“成交。”犹不放心,“这几日便画一幅?我带了笔墨纸砚,就是可用的颜彩不多。”
阮仲拢好怀中六张,“今晚就给你画。”
顾星朗扬声唤人。
那厢阮雪音躺在石头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开始是为乱七八糟的局面烦心,渐渐好像心绪搅乱了身体状况,右耳开始发烫,很快左耳也烫起来,然后口干舌燥,最后完全躺不住。
她坐起来。
莫名想起从前云玺说,左耳发烫是亲人挂念,右耳发烫是情人相思。
若是都有,那么左右逢源。
阮雪音还能这么吃香呢!她失笑,心知是歪理,起身去火堆旁拨弄一番,喝了两口水,便听见窸窣窃语。
来自竞庭歌那间,两个洞穴本就离得近。
她靠近竖耳。
一个字也听不清。
遂探半只眼,但见榻上阿岩酣睡正甜,竞庭歌和慕容峋盘腿对坐在地面铺好的毯间,一个气势汹汹,一个满脸无奈。
察觉异样开始逼问了吧。阮雪音聚精会神。
眼看着竞庭歌跪坐起来,杵到慕容峋面前居高临下,该是要使出杀手锏威逼,下一瞬却被拉倒反扣住。
非礼勿视,她赶忙撤眼,心忖这些男人无计可施时真一样的拙劣啊!
罢了。她嗟叹无语又好笑,回去重躺下,女儿温软的香气不时传进鼻息。
她靠近些闻了闻,颇觉安心,终于阖眼入梦。
下一日早晨,醒于争吵声。
有些远,听不清,阮雪音蹙着眉翻身,发现朝朝正睁着眼看着她。
“醒了?”她如常摸摸她的小脑袋,还觉困倦,又闭上眼。
“娘亲,好像吵架了。”
“管他呢。”
“好像是姨父。”朝朝腾地坐起来,“我去瞧瞧!”
没有小孩子不爱瞧的热闹,尤其没有朝朝小姑娘不爱瞧的。阮雪音无奈起身,帮她穿好衣裳容她先去,然后自己慢吞吞收拾,意兴阑珊往那头走,碰见竞庭歌。
“怎么了?”
“不知道啊。”竞庭歌亦懒洋洋。
两人寻声终至一处把边的洞穴,地上酒坛酒碗皆空,分明燃了一夜的木柴之下灰烬高高堆砌,还冒着烟,旁边竟有笔墨纸砚。
“他们俩夜里喝酒居然不叫我。”慕容峋一脸愤慨。
竞庭歌未及递白眼,阮雪音淡道:“你昨晚没空吧。”
当事二人不可思议同看阮雪音。
“就为这个吵架了?”竞庭歌忙转话头。
“那没有。”慕容峋摆手,“他们俩自己先吵起来的。”
那两个显然喝了酒又熬了夜,眼下乌青,气势却足。顾星朗一个大招手:“你,过来评评理!”
竞庭歌左右一望,疑惑指自己。
“对,就是你,快点。”
竞庭歌心道你指挥谁呢?到底好奇,依言走近,接过一张画像。这是——“小雪?”
阮仲一拍大腿,“听见没?就说我画得很像!”
顾星朗死盯竞庭歌,“像吗?”他总觉得六岁的阮雪音不长这样。
竞庭歌认真评估了会儿,“七八分吧。”抬眼对顾星朗,“我会画得比这像,十分。”又狡黠一笑,“但陛下拿什么来换呢?我不白给人绘丹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