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有晚苓,瑾夫人与珍夫人亦是才貌双全,不差一个珮夫人。君上平日政务繁忙,闲暇时将心思多多放在她们身上,也便过去了。姐姐是过来人,明白人一生中总有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但很多时候,那些心动转瞬即逝,作不得数,更不必为之犯险的。”
顾星朗没有想到淳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就仿佛她比他更确定,他的心动了。
就连他自己都尚未确定,甚至不太想去面对。
而淳月说完这些话,一口气喝光了杯中茶。仿佛适才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撒出这个弥天大谎。
更让顾星朗想不通的是,这件事在旁观者看来,明明就不止一种可能:连淳月刚坐下时都说了,她也知道可能是计。
那么这会儿她说的关于心动的话,又算什么?
他自问对人性、人心、每件事从表面到底层的逻辑关联都非常了解,但有一件事是以他的年纪和阅历还不太了解的:
女人的直觉。
他有些糊涂,突然觉得也许从接阮雪音来挽澜殿的第一晚,他便糊涂起来;或者更早,从侍疾开始,他的脑子便不太清楚;或者还要早,从上月华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深涧水山林色开始。
而此刻淳月的话,虽然前后矛盾,也让人糊涂,但至少把他从阮雪音那团糊涂里拉了出来。
他确实应该认真想一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于是很反常地,当夜挽澜殿的轻辇没有来折雪殿。
“夫人,”云玺犹豫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你昨晚和君上吵架了?”
阮雪音站在书架前找那本《汲冢纪年》,平时随手放的好处是不操心,坏处便是,一旦找起来头晕眼花。明明上回好像似乎,放在了中间某层啊。
一遍未遂,她又从左到右从上往下开始找,听到云玺说话,完全没走心更没理解意思,随口答道:“没有啊。”
“那今晚怎么没来接?”
阮雪音到此时才听明白,停下搜索,望一望窗外天色:“许是有事耽搁了?前朝这么多事,听说从前大臣们也会夜里入宫议事,这都好久没有了吧。”
云玺再犹豫,诺诺道:“可戌时都快过了。”
阮雪音一愣:“那就是今夜不用去了呗。谁规定每晚都得去的。”
说是这么说,但连着去了一个多月,突然不去,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个半月时间,说长不长,可对于一项习惯的养成,已经非常足够。至少晚膳后上月华台的习惯是被完全取代了。
但星星总归要看的。
她想了想,再看向窗外,天色不错,可以去。
于是便要招呼云玺收拾。棠梨却在这时候端着燕窝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