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万事,本没有定义,皆是因事论之。痴心若能顺势而为,不损害旁人,自然是佳话。可一旦涉及他者,令无关之人犯险甚至牺牲,评估利害,这所谓痴心,是否更像执念?若不是花神执着,韦陀早已忘尽前事,聿明氏也不会听到这段深情,后两者的人生根本无须被拉扯改变,也就不会有聿明氏的牺牲。”
她叹一口气,看向秋日暮色:“其实聿明氏又何尝不知这是执念,否则他也不会送花神那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他愿意为此牺牲,不过因为他心善,悲悯有情人,不忍花神苦等千年罢了。可是君上,这世上有多少无法厮守的有情人能遇到聿明氏呢?”
顾星朗终于眸光微动看进她眼睛:“有时候,那些牺牲不一定会发生,如果只为了可能的风险而放弃,是否,也很可惜?”
她想了想,也看进他眼睛:“问题就在于,这项风险,涉及多少人。在昙花的故事里,相关者本来只有花神和韦陀,聿明氏为了这段尘缘,已算无辜牺牲。好在不涉及更多人。但如果故事的主人公,有更厉害的身份,比如,”
她内心挣扎,不确定是否要这么直接,“比如一国之君。他要对家族,对国家,对千万臣民负责,这样的风险,哪怕只是可能,他犯得起吗?”
手起刀落,不留后路,不过就是,把话说透,甚至说绝。
顾星朗胸口发闷,费了力气才深深吸入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这风险,我可以相信它是不存在的吗?”
阮雪音再次生出先前在正殿内的那种心情,就是他连续发问试她时的心情。
被强行否定的失望。
她突然微笑:“君上,风险本就来自人的判断。我早就告诉过你,它不存在。问题只在于,你信不信,是否尽信。以及,你能否让需要相信的那些人也相信。”
何止是说透说绝,到此刻,几乎把事情摊在了明面上。
选择权再次被踢给了顾星朗。但或者其实,这权利从头到尾就在他手里。
沉默。
纠结。
来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这个步骤。
在一切彻底归复原位之前,来折雪殿果然极不明智。该死的阮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