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砚最快反应过来,眼见顾星朗眉头深蹙黑着脸,风一般刮过自己身边,终于下意识喊道:
“都愣着做什么?车辇呢?想让君上走回行宫不成?!”
便是机敏过人的几十号禁军也没摸清楚状况,而一众宫人站立的位置就更远。众人听见吩咐,手忙脚乱便往车辇去,还没来得及上车御马,便听“嘶——”一声马鸣响彻山坳——
顾星朗已经翻身上马,怀里抱着阮雪音,朝行宫方向疾驰而去!
沈疾何等机警,看着顾星朗快步走向奔宵,立时跟了上去,此刻已追至圣驾之后不远,临行前不忘对近旁一名兵士道:
“你抄霜花岭小径速回行宫,通知太医局的人,就说珮夫人怕也伤着了!”
霜花岭那条小径,顾星朗是知道的。但他抱着阮雪音,不方便走小径,所以挑了一条相对迅捷的大路。骑马颠簸,他疾驰出去数十里才反应过来,或者乘辇才是更好的方式。
但他彼时心急如焚,根本没思考斟酌,只想快些带她回行宫治伤。
涤砚自然也上了马去追,“驾”一声还没呼出,便听云玺在下面喊:
“大人带上我!夫人得有贴身的人伺候!”
涤砚心知有理,略一踟蹰,知道不是计较规矩礼数的时候,于是伸手拉她:
“踩着这马镫上来!”
一众人车马并进,兵分几路,前前后后到达行宫。涤砚走了霜花岭小径,下马后一路没命地跑,终于在快到秋水长天的最后一截长廊上追到了顾星朗。
他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
“君上,珮夫人居住的飞阁流丹,不是这个方向啊!”
他只当顾星朗急乱了脑子,只知道走最熟悉的路线,却听他语气阴沉,寒沁沁吐出几个字:
“救人要紧,还是选地方要紧?”
涤砚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心下打鼓。继而意识到他们走大路,应当是从东门进来的,那么相比飞阁流丹,自然是君上所居秋水长天更近。而他不可能将她抱去其他夫人的住处。
一时不敢再多嘴,跟上顾星朗速度疾步而行。
入得秋水长天,庭间安静如常,几名宫人正在洒扫浇花,气氛恬然。顾星朗并不看他们,但面色越加难看,抱着人音快步往寝殿去。在秋水长天侍奉的众人,全是从挽澜殿直接带来的,何曾见过君上这副模样?
眼见他风一般刮过庭间,除了跪下道万安,无一人敢妄动,只低着头面面相觑,直到涤砚的声音震耳欲聋响起来: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一应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寝殿里这会儿几个人候着?”
沈疾上马前嘱了人回来报信,他是听到看到的。那么太医局的人此刻该也到了,自然有吩咐。而秋水长天里竟是这副景况,他也奇怪,难道去了飞阁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