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梯。
黑石铺就而异常陡峭,既陡且窄,狭长直上如往云间去。石阶两侧依然是翠竹黑松,还有一些高高低低形态各异的不具名植物,都在初冬时节漾着深沉的幽碧。
屋舍亦是一片幽寂。山巅之下,步云梯之尽头,尽管不在顶峰,却也实在是高的。
只是离开了大半年,这里的空气也像是不同了。或许只是心态变得不一样。
她推开东侧朝南屋舍的门。这间厅堂很大,过去是她们上课读书所用,还是那三张书几,坐垫铺在地上。不知何故,她觉得这间屋子比记忆里还要大,也空,竹制的柜架在时有时无的山风穿梭中发出悉窣轻响。
窗户没关。
她抬步进去,想把窗户关得小些,和过去一样,便在这时听见身后一道熟悉音色
“小雪。”
她转身去看,那人一身青衣,鬓边耳垂全无装饰,极简而极清,像枝头的雪崖畔的冰。
“老师。”
“你回来了。”全不意外,似乎理所应当。
“嗯。”
整整一个下午,师徒二人在药园劳作。谁也不开口发问,直至日暮低垂,深金色的日光坠在药园最西那棵结香树上。
“大半年不见,这株结香又见高了。”阮雪音停下手中活计,举目去望,“快开花了吧。”
结香花期在冬末,但蓬溪山这株总是开得较早,每年都是十二月中。
“快了。”惢姬也抬眼,眸色淡淡,“我以为若有谁哪一日突然跑回来,多半会是庭歌。”她突然道,极难得笑了笑,“结果是你。”
“老师为何会这样想?”阮雪音转回头,“那丫头走了五年,一次也没回来过。我却是今年初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