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珮姐姐果真博闻,看事情也细致。”便听段惜润笑应,“神灯确实容易在空中燃起来。方才说了,最常放灯的时节在清明前后,相比天灯较为明确的祈福功用,神灯其实更倾向于悼念逝者。我们那边有一个说法,若神灯飘在空中始终完好直至熄灭,说明所念之人在另一头接到了放灯人的讯息。若中途燃烧起来,”
她神色微变,显得有些肃穆,
“竹篾、纸、绢帛乃至于牵引线都是可燃之物,一旦引燃,会从灯笼到风筝整个烧起来。自然就于空中湮灭了。韵水城的老人说,如此光景,表示你所悼那人没有接收到你的念想。”
“没有接收到是什么意思?”顾淳风瞪眼,如闻志怪故事。
“就是没有接收到的意思。”段惜润答,颇无奈。“老人们是这么说的。至于为什么会收不到,我想,就跟祈福到底有没有用这类问题一样,是无解的。”
阮雪音认同,“有些事情无谓虚或实,只在信不信。祈福这种事,信着便好。否则也没有意义。”
段惜润点头,“姐姐所言极是。”
“那我们还等什么?”顾淳风扬声,“如今正是三月,距离清明也已经不远。近来造办司制了不少风筝,总来请去挑,我只怕没场合用。现下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便白日里再制些彩色小灯笼,今夜不就可以放神灯?”
段惜润颇踟蹰,看一眼阮雪音,后者无反应。只得转向淳风殷殷规劝:“夜间在宫里向空中燃放明火,实在不妥,万一掉落哪处引发走水,”无论掉落哪处,这里是祁宫,哪处都掉不得,“可是大事。白国江河湖泊多,光韵水城就是两江交汇,又邻一大湖。我们放神灯天灯,都是在水边进行的。”
“我们也可以啊。”顾淳风大手一挥,“我们就在这呼蓝湖畔放,掉也是掉湖里,回头让人来打理一遍罢了。”
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所谓天遂人愿少,不遂人愿多,一心想让它掉湖里,往往便掉不进湖里。段惜润轻叹,再道:
“殿下还是先请君上的旨意。无旨,”一顿,“惜润不敢贸然参与。”
顾淳风蹙眉,心道啰嗦,继续挥着她那明明纤细却极具气势的胳膊,“好说,还不是我嫂嫂一句话的事。”便转向阮雪音,“九哥此时仍在溶溶轩,嫂嫂这便去招呼一声吧,就说我们夜里要在呼蓝湖畔放神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