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有些不安。
“是我多话了。你自有考量,无须答我。”她挪过去挨近他,伸一只手抚在他手背上。
“既为友,也有很多功利层面的考量。”他突然开口。
产业遍青川,目前看来,涉及的又都是钱财之事,自然有功利层面考量,还不少。应该也有许多博弈。阮雪音了然。
“至于你刚才说的问题,”他继续,“时间未到,终局未显,一应旁枝干系姑且先放着。到了该处理那天,一并处理便可。”
“他是一心忠于蔚国的么?”她莫名有兴趣这个问题。听起来略蠢,但总觉得有讨论余地。
“难说。”
又是这句答。阮雪音眨了眨眼。
“他怎么夸你的?很烦人对不对?”清郁橙花香混在四月夜风里萦萦绕绕,顾星朗偏过头看她。
“对。”阮雪音老实答,“张口闭口好看不好看,将品阅美人当作头等大事。”一顿,尽量中肯,“他是这么表现的啊。是否真这么想,或者只是逢场耍嘴皮子,我不了解,不好随便下判断。”再顿,“你怎会和他成为朋友?”
看起来还是好友。
不止于功利目的。
“他确是个浪子,更是个登徒子。”顾星朗一笑,“出身世家,却四海为家,满青川游荡,是个真性情之人。四海为家,”他重复这句,“有时候光想想,就很羡慕。”
完全理解,她也羡慕。
“他跟我说,你其实也是在意容貌的人。你对我,是因为长相么?”
阮雪音从来不问这种话。
顾星朗一呆好半晌。
“你这个问题,我没法答啊。”
“为何没法答?”
“我要说是吧,你觉得我只重容貌,不是喜欢你这个人,且肤浅。要说不是吧,你又觉得我认为你不够好看。这怎么答?”
阮雪音也呆了呆,扑哧一笑,“我问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此题竟这般有深度。”
“何止有深度,你这叫死亡问题。”顾星朗直摇头,一捏她下巴,“真是学坏了,从前的阮雪音哪会出这种题目?”
“怕了?”
“有一点。”
她觉得开心,抿嘴笑,“接下来去哪儿?我们要在锁宁城宿一夜吗?”
最好不要。自入城起她就不踏实。先前在地下还好,如今上得路面——
“还有一点事。”顾星朗答,沉吟,“但不方便带你。待会儿需要你留在车内等我。”又去看她,“饿吗?”
“有一点。但我们没法去食肆吃吧。”
“也还好。一顿两顿而已,不至于惹眼。我从前来,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露过脸的。”
光天化日之下。阮雪音好笑。
而顾星朗说完这句,忽然心虚。从前在此跟上官宴下馆子,都是去最欢楼。
“你知道最欢楼吗?”却听阮雪音问。
顾星朗险些狂咳出声,“啊?”
“是个欢场,在锁宁城顶顶有名。光抬脚进去就得花不少钱两,再要吃喝,价钱一翻好几倍,若还想要姑娘,”她顿住,觉得堂而皇之议论这些不大妥,但已经说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基本都得一掷千金。所以虽然有名,却不是多少人去得起的。”
从前总是上官宴安排,他竟不知,那些年的饭竟然顿顿逾千金。
“为何要价如此高?”确实常去,也确实不知,他诚心问。
“因为饭确实好吃。姑娘也确实貌美。我听人说,他们家的饭食全锁宁城最佳,甚至超过名气响当当的一众食肆。”
是很不错。顾星朗暗点头,一怔,“那你是——”
想去最欢楼吃?他顿觉头大,虽然一年一次,但自己这张脸,那鸨母已是认得了。见面一通相熟、公子前公子后的怎么弄?
“我是想说,你待会儿既不方便带我,干脆把我放下,我自己随便吃些,你办完事了,再来接我。”
“不妥。”顾星朗松一口气,旋即反对,“我不放心。”
“有个地方,鲜少人去,根本没什么人知道。我从前就常去。你再留些暗卫给我,绝对妥当。”
“在哪儿?”
“就在最欢楼背后的小巷内。无窗亦无门,跟上官宴的赌坊一样,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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