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扮闷葫芦,朕不勉强。但去秋你和你父亲分别会过竞庭歌,朕有办法知道,旁人也有办法知道。”
柴一诺眉心微动,犹疑终抬眸,“君上的意思——”
“竞庭歌这个人,行事张扬,至他国而明目张胆行离间甚至策反之举,并不奇怪。”顾星朗停了手中杯盏,
“如今民间作立后热议,朝堂上反对擅宠的声势已足,顺此风向,朝中再起后宫不可长期无主之谏,势在必行。恐怕都等不过这个月。”
完全是两件事。先言竞庭歌去秋密会骠骑将军府可能行了离间之计,再言朝堂上可能很快会起立后之议。
柴一诺依旧敛首,不再接话。年岁渐长,他越发摸不准面前少年主君的心思。
“你自己谏不了立后人选,旁人可能谏谁,总有判断吧。”顾星朗继续,“朕现在想知道,届时朝堂上会生出至少两套谏议,你支持哪边。”
“君上所言,两套谏议,恕臣愚钝——”
“呵。”顾星朗忽笑,“你愚钝,不知这两套是哪两套。柴一诺啊。”他再次旋杯,飞快,忽然强停,杯底在乌木桌面上重重一顿,
“你不知,朕也不是一定要叫醒装睡的人。既然要装,就彻底些,睡觉嘛,总有梦呓。骠骑将军府便梦呓几句,权当为酒局助兴。”
半晌深静,柴一诺开口,“但凭君上吩咐。”
“你们父子二人分别密会过竞庭歌,那么在立后人选上,是有可能支持瑾夫人的。”
入申时,风渐大而温度渐低。柴一诺自挽澜正殿出,满庭梧桐已见青翠,待真正入夏,又是一年繁盛光景。
“小柴大人留步。”
他闻声转头,却是涤砚,手里一托盘,其上一只无色琉璃瓶。
“此瓶君上颇喜,放在御书房中多年,方才示下,便赐予小柴大人。”
柴一诺忙躬身谢恩,又双手从盘上接过琉璃瓶。
竟颇沉。瓶身厚实,自重大,偏还装了些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