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名槐府。
不像客栈名,倒像贵人府邸。
坊间盛传槐府确为贵人府邸,被家宅无数不屑一窟的贵人辟出来做客栈,专门接待同样阔绰的住客。
槐府立宁安城西近十年,今夜所接住客之阔绰前无古人。
该也后无来者。
前庭是空的,槐树成林已经落光了叶,可以想见春夏之交槐花盛开时如何满地满空的幽香。
听说除了他们再无第二波住客,怕是早有安排。房间约十一二,门低廊阔,花植堆叠,各不相邻。中央偏东一处两层楼阁,曲廊残雪,该不是住处,吃饭饮茶之所。
果然便在此处用的晚饭。
两天一夜干粮度日,热汤下肚众人皆有些松了精神;缺月挂秃槐,出楼阁各回房间收拾,亥时过半,北廊下响起敲门声。
北廊下那间住着顾星朗阮雪音。满室浅湖淡白纱幔映清烛,阮雪音正浸在屏风后浴桶内昏然欲睡,顾星朗应声开门,不是沈疾禀事,却是慕容峋。
“喝酒么?”
顾星朗颇意外,“现在?”
慕容峋一指不远处阁楼上,“就差你了。”
顾星朗于话音落处听懂了这句“就差你了”。
也就毫无迟疑拽了斗篷出门。
地方在适才用饭那间大屋以南的小厅,通透,月光漫窗棂。阮仲一身灰青衣袍盘坐四方矮几边,一壶一杯正自独酌。
顾星朗过去,二话没说坐到他对面。慕容峋观此架势稍怔,移步坐到了两人之间另一侧。
很像判官。也像劝架的。
尚没开始喝,他已觉情势逼人,但见阮仲不疾不徐一一斟酒至满,顾星朗伸手拿一盏仰而尽,然后将空杯放回桌上望对面示意:
再来。
阮仲没说话,只提壶又斟满。顾星朗拿过酒盏再仰再尽,复将空杯放回桌上:
继续。
阮仲再斟。
顾星朗再闷。
顷刻间便是五杯。
“那个,”慕容峋咳一声,“酒盏虽小,也不必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