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照阁是宇文家机要。他讲完这句,立时想起来蓬溪山南屋内惢姬那番强调。若苏落锦当真是宇文后人,那么阮雪音比自己更有资格进寂照阁。
“太祖当年起事,阮家有帮忙么?”
这问题有些蠢。顾星朗一挑眉,“阮家的行事之道你该清楚。不光明不磊落,便是谋害我父兄一役都不敢自己捉刀,一路藏在蔚国身后偷鸡摸狗。这样的家族得立青川三百年,自然是扮猪吃虎的老手,”
他一顿,旋即笑,
“扮猪吃虎太明显了,阮氏的聪明在于懂拿捏。他们会表现得没那么弱,但也不强,刚刚好。我族起事,据我所知,阮家并未参与。所以呢,文绮告诉你有阮家一只手?”
“她说三国覆灭,皆有阮家一只手,且是长线筹谋,不止残害皇族,也害百姓。”
“凭何?细作?暗杀?”
“凭当时的崟国药园。”
顾星朗稍默。“所以那三位首当其冲要寻阮氏的仇。”
“我在想,老师送我和竞庭歌分别入祁蔚,抛开其他目的,最大的目标怕是为了给你们彻底灭掉崟国的理由。这理由中有大义,也有私情,虑及统一青川这项终极目标,今日待老师说完往事,也许就是举战之时。”
“你是说,她们死里逃生自知不中用,于是花十六年培养故人之女让你们来翻东宫药园的案,然后借我和慕容峋的手,终结阮家王朝。”
阮雪音想不到更远了。
她也希望这就是终点。
祁北严冬的风吹过来。
因着要共候惢姬,说是各回国境,其实距离甚近,本就接壤,扯开嗓门儿便能对话。入边境,兵队休,二人下马,已经有就近支好的军帐迎君上并几位皇亲暂歇。
翘首在帐边的竟是涤砚。也着了一身戎服,只无铠甲,该因缺乏操练故,穿在身上不大好看,从肩到腰都没撑起来。
淳风离宫日久却是看谁都亲切,上前猛拍一记对方肩膀直夸“不错”,又探头往帐内一瞧,
“不然怎么是御前的人呢!”离宫日久离开皇家珍馐也久,帐内案上琳琅满目,她等不及往里钻,一壁高声:
“九哥!臣妹僭越了!晚些挨板子!臣妹先吃了啊!”
申时已过半,冬日黑得早。距离黄昏尚有一阵,但阮雪音心中焦虑,下了马不住回头看。
“老师若至,会立时有人来禀;慕容峋那头也在盯,先去歇会儿。”
顾星朗牵了她手,便往军帐去,悠沉鸟鸣不偏不倚响在此句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