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点头:“学得极快。”
“我那时候忙于政事,自己也焦头烂额,有时候瞧她一天天爬树打鸟虚度光阴,也觉可惜,但又不可能给她开课让臣工们去教,没有这样的规矩。”他重新转脸向她,
“她原本可以成为你这样的姑娘。”
阮雪音笑起来,“她可比我厉害多了,假以时日,在朝堪为女将军,入了江湖能做女侠。”
顾星朗也笑,“是啊。人这辈子该做什么,入仕为官、经商种田、执掌后院处理柴米油盐,不该以男女划分,只该以才能所长择优。男子也有擅治家不擅治国的,朝堂上职位未见得就没有技高一筹的女子堪任。真要做到举贤重才,就该一视同仁,而不是先划分出男女,在男子里一视同仁。”
阮雪音听得高兴,与他十指相扣,“所以老师究竟写的什么。”
“都说了没读完。且老师没说可以告诉你。”
阮雪音但笑,“你当场看了锦囊,给出提议,慕容峋也就好附议了。”
“他更多是为了竞庭歌吧。竞庭歌一心入仕,虽有盛名,苦无制度上的契机;你和阮墨兮有身份与正当理由掩护,打完这场逆传统逆规矩的头阵,他再要在蔚国推行女子入仕之制,也便有了基础。但这是条漫长路。”
自然。她和阮墨兮此番毕竟是特例,走完这一程都未见得会有多少改变,竞庭歌仍可能等不到制度立,但这是一场磅礴征程的开始。
“临时长官之职我要顶多久?”
“可长可短。在朝臣们甚至天下人看来,你和阮墨兮是暂时傀儡,你自己知道是机会就好。无论怎么以女子立场争取,初衷莫忘,是要协作共治好这片土地的。”
“我明白。”
“并不是让你常年在这边。两头跑,回霁都一样能行事。”他深深看她,
“别忘了你——”
“为rén • qī子,还有夫君要陪伴;身处宫廷,也有后妃之责。”她快声接。
顾星朗待要问昨日药园之行与阮仲那头状况,马车停,薛战禀,隐林寺到了。
冬日水杉叶落,好在翠竹常绿,山间仍是一片深青。五彩的经幡与七彩的琉璃顶若隐若现在绿意深处,全然静谧的,裹着云雾确如海市。
依然没有僧人于山门前相迎,君臣护卫逾百人拾级而上。淳风与阮雪音同路,后者看见了竞庭歌,一慢再慢,终于等到并行。
“说了至少再躺十日。”
竞庭歌面色又见好了些,脖子上厚厚一圈纱布。
“我不来,等着你和顾星朗舌战那两个嘴笨的,一举拿下隐林寺么。”
直呼国君大名简直不能忍,声低也不能忍,顾淳风狠狠白她一眼。
“陆现能说会道不比上官朔差。你把一众蔚臣置于何处。”
竞庭歌不及辩,又一溜小跑声从后追上,铠甲铿锵响,却是纪齐。
他向着阮雪音顾淳风恭谨拜,方对竞庭歌小声,面上甚不自在:
“父亲说晚些见一见。”
“谁父亲?”竞庭歌撇嘴,嫌弃且防备。
纪齐更不自在,眉眼皆拧巴,“你总要跟我们回家,还继续呆在苍梧不成。”
竞庭歌高挑眉一瞬,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往上走。
“三姐!”
顾淳风措手不及一声“嘶”,竞庭歌显然也受了惊吓,好半刻回头恶狠狠低道:
“你再给我乱喊!”
纪齐一咳,“如今你排第三,自然该这么唤。”
顾淳风甚觉惨烈,望着纪齐横竖不是的侧脸满心下同情。
“好了好了。”她开口圆场,“你先从哪来回哪去吧,哪有随便往女眷堆儿里扎的,我帮你盯着她,今日事毕你再过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