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受此骤临的感召,回脸去瞧。
立高处,看得也更清,水中小岛上分明有人,像是拥王并侧妃。
临水阔台阑干最北角乍看不出,其实被围了,中间两大一小,该是信王夫妇并世子。
明光台如月宫,这般看仍是高,须仰望,一双人。
宫墙下一匹黑马眼熟,淳月眯望半晌,“那是纪齐?”
顾星延却被照夜玉狮子绊住了目光,“旁边是淳风吧。她竟出来巡城了。”
烟花破空,几乎是在所有人都认为要再等一瞬的一瞬。
莹白的光炸开,初如奔星,方向同一;渐渐坠落,夏夜飞雪。那白色烟火太透彻而不似烟火,耀得满城清冷,叫人想起前年冬夜听雪灯。
“我说什么来着。”纪齐得意哼,“造办司拍马的功夫炉火纯青。”
顾淳风展眸望许久,想及点灯第二日的上午在御花园爬树,是棵白千层。又及去冬槐府陪沈疾值夜,整晚落雪。
半晌无人应,纪齐复转头,却见她又扭脖子在眺明光台,只没挥手。
他紧接着意识到她在看谁,也扭脖子眺。沈疾自然在,天知道有没有看下来。
他看下来了。
距离远,其实无解,但顾淳风就是知道。这场告别最叫她难受的,始终是沈疾分明看下来了,却选择了后退。
“听闻天长节前夜共赏烟火的人,此生不离分。我若是你,就不回去了。”十里外人群喧嚣处,上官宴也在述进退之题。
竞庭歌被他圈得舒服,无论真伪,不想动心脑,“好。”
“不回去,许多事也不用再继续。孩子无论男女,单名一个岩吧,算交待。”
岩同颜。
也从“山”。
竞庭歌被天上人间的烟火炸昏了脑,兼周遭鼎沸,只能想到这么多。“好。”
阮雪音直到最后都不知竞庭歌一生中有过这样的时刻。眼前盛世光景,她轻问顾星朗:
“你的意思?”
“我说前年点灯没看到,遗憾至今。”
难怪。她望着漫天星或雪的光影笑。
“隐秘再如何被传承,始终是隐秘。”他觉满意,想着重赏造办司,“还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