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换班,沈疾寝殿门前同顾星朗报备。顾星朗点头道“辛苦、早休息”,阮雪音避嫌始终在屏风之后,数着更漏确定人走远,方出来,望进无边夜色。
“之前闲聊,我说沈疾来自不周山,而不周山是黎叔带你们去的。”
顾星朗已觉困。阮雪音有孕以来休养生息,他睡眠时间其实比从前多,却是越睡越困。或也因近来真疲累。“记得。我还问你关联上什么了,你又不说。”
现在也还是没有所以然。对人的疑虑要格外谨慎,尤其信任亲近之人。
顾星朗脱鞋袜,招手唤她。
阮雪音依言入床帐,如常靠里侧,身轻如燕。
“都六个月了,外袍阔时仍瞧不大出。”顾星朗如常半卧俯听她肚子,已经相当有经验,等了等,一处微震震上他脸颊,“劲儿真大。”他止不住笑,就着卧势抬头看她,
“都妥么?为何六个月了还不见孕态?”
她肚子始终比他以为的要小。
当然也可能从前以为都是臆测,毕竟没当过爹。
“妥。崔医女、张玄几都言不小,是我其他地方没长肉,整个都收敛,才显得肚子不大。”
是还纤细,因孕期格外注意饮食休养,她愈发光润,未胖却比从前更柔和饱满。顾星朗顺肚腹往后摸,腰肢仍具轮廓,探入轻薄衣料沿背脊向上,柔润之至。
阮雪音觉得痒,且笑且躲。顾星朗耳畔低声嘱她别乱动、碰着孩子,阮雪音只能推他
“知道还胡来。”
“我就验验,是不是真没长肉。”
雪腴是又见长了。
一手难握全,他气息便有些重。
阮雪音即知要完,忙扯话题“刚说起不周山,是因——”
“他有对我的诚和对淳风的真。此为保障,我不担心。”
有理。阮雪音莫名松半口气,然后压迫陡增,顾星朗山一样环过来。“上次说好的。”
上次已是近三个月前。她勉力想了想,“说的哪里?”
顾星朗眸一黯,埋下去。
十月夜深已微凛。
沈疾住处就在秋水长天不远,但他出了殿门没回屋,沿路偶遇兵士,人人只道他信步巡逻。
顾淳风的园子在行宫东北角。远时不得见,近了方看清大门开了小半幅,有婢子似乎是阿忆,站在门槛内正与人说话。
纪齐。
光看背影也知结实了不少,近来涉猎他亦有察觉,小子是进益了。却真真大半夜跑来缠人。
自己又跑来做什么。
他苦笑,返身往回走。山岭深夜本就静,以沈疾高大若不刻意匿脚步声,又恰踩在落叶堆上,很容易被听见响动。
失魂落魄,也就真没匿脚步声且踩在了落叶堆上。
“谁?”
纪齐扬声,辨位掠来便撞上沈疾难得落魄的脸。
春日打架之后他没再叫过他哥,日子久了更不惯,却也早没了当初动手时的忿忿。“怎么巡逻巡到小树林里来了。”纪齐这般说,张望,
“也不多带几个人。”
“刚交班。随意转转。”
随意也能转到这里,够随意的。纪齐待要嘴贱一句,反应自己大夜里出现在此也不恰当,咳嗽道
“今日家宴我请君命,人人都望她。这不,来问问。”